小勇属于自杀，按道理说得不到赔偿，车站的站长跟刘师傅关系格外好，于是跟段上打了个招呼，得到了一批赔偿金，用这点钱把小勇埋葬。

刘师傅感叹道。

“这窗户被我从外面钉死了，不知怎么被小勇给打开了，他是从窗户里钻出来的，他就这么个命。”

跟刘师傅一块开水泵的叫天宝的师傅，是个大高个，他本身是个山西阳高人，说话带着一口山西的口味。

他更有两个儿子，两个姑娘，这两个姑娘一个比一个漂亮，儿子一个比一个聪明，继承了他们家的传统，那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这大儿子后来在县里头上了班，就是联通公司的，能说会道，后来说是能给人安排工作，到处骗钱，终于被抓起来判刑了。

而这老二接了父亲的班，因为勤劳肯干，最后一直提拔到副队长的位置，那两个姑娘都嫁给了条件不错的男人，也被安排了工作。

郑师傅是看不起天宝，当初有一个开水泵的曹师傅，到了60岁圆满的退休了，所以这开水泵的要从这几个老工人选一个。

刘师傅经过再三考虑，就把这天报报到段上，直接任命开水泵的工作。

曹师傅是个北京人，张志军因为住在水泵房内，所以天天跟着曹师傅见面。

曹师傅是个脾气相当好的人，从来没见他发火，干什么都是不紧不慢。

一口纯正的北京话，到现在也没有改变口音，晚上的时候，碰见张志军休息不可能回家，所以就跟曹师傅聊起天来。

曹师傅听着张志军天南地北的聊着十分佩服着。

“你的学问真是高啊，什么事儿也知道，比我们这些老工人强多了。”

这一天无形中曹师傅讲起他来内蒙的经过。

“这日本人来的时候，听说要打进北京城，当时我去学徒工，是卖货的小徒弟，就准备磨大片刀，准备杀鬼子。

这鬼子一进城听到外面有动静，吓得别人谁也不敢出去，当时我说我不怕，我就走在大街上，迎面碰见几个伪警察，还有几个鬼子。

这警察用手一指就是他了，上来就把我拿绳拴住了，一看跟前还抓了好几个人，被绑成一串，这稀里糊涂就给押到车站，然后上了闷罐的车。

这整个车厢抓满了北京的劳工大伙，闲着没事就聊天，有的人说咱们这次发大财了，听说要挖矿。

这一天火车停了一个车站，是一个很小的车站，这鬼子就挑人，其中一个指着我，你的下来。

总共挑了六个人，我们干什么呢？

原来车站是压水的，这车头一过来需要上水，两个人一人站一头使劲的压着这水就抽了上来，

后来又加了一种叫花式泵的，就是用蒸汽带动，我们就轻松多了不用再压水了。

那些据说去煤矿的人没有一个活了，全部被鬼子在煤矿里折腾死了，后来这鬼子投降了，国民党又来了，国民党打败了，我从这小车站又抽调到这县城里，我知足了。”

老曹师傅是六年级毕业的，在当时来说算是有文化的人，这当了铁路工人，就有免费休假的时候，能够回到北京城里看望父母。

日本人在的时候，老曹很知足，每个月一到点都能开上工资，只有一个站长是日本人，剩下的全是中国人。

老曹讲起一件事儿，这让张志军听着感到很惊奇。

老曹讲道。

“这日本人一呆就是八年，那年我回去探亲，正好我街坊邻居小伙子，他跟我说日本人招伪警察的工资待遇很高，但是需要考试。

我正好闲着没事就替他过去替考去了，没想到这榜文一下来真的考中了。

警察那很厉害的，可以随便打中国人，当然是日本人的走狗，也会说两句日本话。

这一天这警察突然跟我说，日本人告诉他，让他出城外搞个情报，于是他就出去了。

没过两天就被人抬回来了，人已经死了，这脑袋被砸的粉碎，据说是被游击队抓住了，发现了，于是把他打死了。

这日本人还专门给他设个灵堂，还送了一大笔抚恤金，还装模作样给他鞠躬呢。”

张志军听到这里暗暗感到叹息，这日本人还是有手段的，他要利用这帮走狗拉拢人心，同时也体会到民兵的厉害，一眼就查出特务搞情报。

而刘师傅口中的日本人却是另一回事儿。

“我那年刚16岁，就负责修车头的，如果你干不好，这日本人直接拿棍子照你屁股就打，绝不客气。

那车头必须擦得很亮，他戴着白手套用手一摸，如果发现有黑印，那就是一顿暴打，咱也不敢反抗。

如果你干的活很好，他还跟你开玩笑，拍着我肩膀说小孩儿，你们的窑姐，埋汰的埋汰，

这窑姐就是指支女呀。”

张志军感到纳闷，怎么跑出个支女，仔细一想，恍然大悟，于是用手写出两个字儿，那就是妓女，问着刘师傅，刘师傅对就这俩字儿。

张志军给刘师傅纠正，这两个字儿念妓女！

现在曹师傅已退休，这天宝当了水泵工，自然感觉高人一等，这让郑师傅越发的不感冒。

正好这段里开职代会，段里点名让刘师傅去，刘师傅因为刚死的儿子心情不好，于是让天宝代替他去开会。

这天宝去了5天，又兴高采烈的回来了。

刘师傅组织开会，让天宝传达职代会的精神，因为这是惯例。

这天宝摆足了架子，这才缓缓的开口。

“我没想到开职代会招待的这么好，那些饭菜我从来没见过，那鱼老大了，也不知是什么肉，好多种啊。

总算我是开着眼界，从来没想到有这么好的吃的，那饭馆里头别提多豪华了，不知放的什么歌，那服务员女孩一个比一个漂亮。”

说到这里装模作样，拿起一个缸子。

“我这肚里有点油水了，我得喝点茶才能涮下去。”

张志军暗暗长得好笑，郑师傅经常嘲笑天宝，包饺子搁上一两肉，然后一斤韭菜，说是吃点肉味的就行了，简直是抠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