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大胜赶紧站起拍着凳子：“阿姨这里坐。”殊不知工作衣上的油垢已粘上凳子，他撩起衣角忙不迭地擦那块黑油垢，想把凳子擦干净。却不知黑油垢越擦面积越大，以至于整张凳子都是黑油垢了，看着满凳子油垢他尴尬极了。

“哈哈哈，哈哈哈！”他的狼狈相引来一片笑声，蓝雄幸灾乐祸地揶揄：“叫你抢凳子坐，一身脏衣服抢凳子坐，你不擦干净阿姨敢坐吗。经常一身脏兮兮的衣服，看你以后还敢抢凳子坐不？这叫自作自受。”“哈哈哈，哈哈哈。”年轻人的无忧无虑感染了莲子，她愁苦的脸上出现了淡淡的笑容。

“我就知道你们都溜到医院来了。” 随着话音，许正浩已站在病房门口。“哈哈哈，老许来了。”“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又是一阵阵欢笑声。

几天后明森枯瘦干瘪的手指缓缓转动着一小瓶无色透亮液体，他久久凝视着。许正浩站在明森椅子旁，指着小瓶里无色透亮的液体：“老周，化验室报告，产品完全合格。”“嗯。”明森点了点头。“终于出产品了。”“是呀！我们终于出产品了！”许正浩激动地应和着。这时明森闭了下眼晴又睁开：“老许，你说我这是壮志已酬？还是未酬呢？”“老周。”许正浩心酸地看着他。

夜，病房里，其他病号睡了。莲子捧着明森腊黄、肿胀得发亮的双脚，用剪刀轻轻地、细心地，抠已经长进肉里面的脚趾甲。不禁又悲从中来，这双曾经强壮有力的双脚，挑着100多斤稻谷上岭岗晒场不打颤；球场上奔跑如飞；徒步行军不掉队；一个月要一双布鞋，现在就是再漂亮大号的鞋子，也穿不进去的双脚。如今肿胀得腊黄，发着可怕的光。她大颗大颗眼泪滴落在这双腊黄肿胀发光的双脚上。躺在床上的明森猛地缩了缩双脚：“莲子，莲子，你坐这里来，这里来。”他拍拍床头示意妻子搬凳子坐过来。莲子顺从地把凳子从床尾搬至床头，头伏床上和丈夫头靠着头，眼泪止不住地流。

“莲子。”明森伸手捋着她稀疏凌乱的头发，深情地唤。轻轻拔出过早出现在妻子头上的几根白发。“莲子，你要坚强。”“明森，没有你，我坚强不起来，我活不下去。”莲子啜泣着，轻轻揺头。

“不，不，不，莲子，我们孩子还这么小，老家有句俗语，‘日头黄，崽寻娘’，从这句话中就知道母亲对一个家庭多重要，对孩子多重要。有娘才有家，你活不下去，孩子们怎办呢？她们就会成为孤儿，就会成为没人管的孩子，多可怜啊。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家，以前家里都是靠你，今后更要你承担一切，把囡囡们带大。”

“明森，如果能换，我情愿换我来病，换我去死。”明森捂住她的嘴：“莲子别说傻话，如果可以，我愿我们都长命百岁，带女带孙。但，以后你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替我完成带大囡囡们的任务，把我们的囡囡带大，尽最大的努力让她们好好读书，正常出嫁。”

“明森，没有你，我做不到，我们大的囡囡还没有出嫁，小的囡囡还没有取名，没有你的日子我不知道怎样过。”“只要你愿意，就一定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