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的腊月，晚上的一场大雪把田野、屋场、山岭覆盖住，皑皑白雪压得树枝弯了腰，枯枝枯叶不堪大雪重压伴着雪团纷纷扬扬从树上落下。天、地、田野、屋场、山岭形成了一片银白世界。

凌晨，明森打开家门，一阵雪风吹来，刺骨的冷。他紧了紧身上并不能御寒的两件单衣，趁着雪后的月色，昂头走进白茫茫世界里。快步走在被厚厚白雪覆盖住了的熟悉小路上，布鞋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身后雪白的雪地里留下一串脚印。5天前，家住5里路外的姑姑托人带来口信，要他今天去帮忙杀年猪，天亮前必须赶到。他抬头看了看天上弯弯的月亮，又加快了脚步。

“噢啰啰，噢啰啰，噢啰啰。”天将亮，姑姑一边打开猪栏门引猪出门，一边吆唤她精心饲养了一年的年猪，声音里带着不舍。黑毛年猪摇头摆尾“哼哼”着慢悠悠向门口走来，明森和几个表弟撸衣挽袖等待在猪栏门口。走到门口的年猪一见这架势惊吓得“嗷”一声往前一蹿，越过了他们的防线，夺路而逃，令他们几个措手不及。年猪朝着满是积雪的山岭逃去，姑父见状急得大喊：“哎呀，猪跑了，猪跑了，你们几个后生怎么抓不住它啊。”明森回过神来，忙安慰姑父：“姑父，别急，我们一定能把它捉拿住。”说完拔腿朝猪追赶过去，年猪没命地向山岭蹿跑，明森撒开大脚板紧追。紧跟着年猪钻过树丛，越过沟坎，他用上了篮球场上抢球的速度。这时一个高坎坡挡住了上蹿下跳年猪的去路，他瞅准机会一个箭步揪住猪的尾巴，紧跟在后的表弟们一拥而上抓住猪的耳朵和猪蹄，七手八脚抬到早已准备好了的杀猪凳上，拼命挣扎的年猪淒厉地惨叫着。

晚上，莲了坐在竹凳上就着油灯，针线密密地补着明森一件已打了几块补丁的粗布衣裳，她一边补衣裳一边等明森回家。脚边一只火笼暖着她穿着单薄的身子，旁边放着一双干净布鞋。

“吱呀”没插门栓的木门开了，她欣喜地轻声喊：“是明森回来了吗？”“呵呵呵，莲子你的耳朵真灵，不看到来人就知道我回来了。”明森笑着走近妻子。

“这还用看吗，听门的响声我就知道是你，冻坏了吧，快坐下，换上鞋。”说着站起扯着明森坐到自己对面的竹椅上，把干净布鞋放在明森脚旁：“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明森脱下脚上湿漉漉的布鞋：“唉，今天一大早杀好猪，然后和姑父挑着猪肉走村串户都没卖出10斤猪肉，姑父气得啊，赌气的说‘卖不出，我们自己多吃点，晚上叫你姑姑蒸米粉肉吃。’看，姑姑还要我给你带回三块米粉肉呢。”换好鞋，明森从衣兜里拿出包在菜叶里面的米粉肉，表情夸张地捧到莲子眼前。

莲子笑着接住，高兴地说：“姑姑真是疼我，吃米粉肉还惦记着我。这三块米粉肉留给你明天吃。”只见明森刚才还夸张的表情瞬间变得不高兴：“我吃过了，这是给你吃的。”“我是说这米粉肉已冷成了冻肉，明天煮饭时再蒸热我们俩人吃，现在我懒得生火蒸它。”看到明森生气，莲子忙为自己的话辩解。

“懒得生火，懒得生火。”明森学着妻子的口吻重说着这句话，一边往针线篮里拿鞋锥，拿着鞋锥的他，蹲火笼旁用鞋锥把火笼中间有着火星的灰，朝四边扒扒开。从莲子手里拿过菜叶包着的米粉肉放进灰洞里，再把扒向四边的火星灰结结实实地埋住菜叶包着的米粉肉。

莲子抿嘴笑看着他：“明森，这是你和牛牯、木林小时候在外经常做的事吧。”“是的，小时候和牛牯、木林一起放牛时，在番薯田里挖个番薯，花生田里拔蔸花生，就这样在野外偷偷生火烤着吃，是我们小时候放牛时经常做的事。为此还挨了娘打，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