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叶烧焦的味道从火笼里漫出。明森急忙扒开火星灰：“热了。”他捧着烧焦发烫的菜叶包翻转着，吹落菜叶上的星灰，小心揭开菜叶，三块油亮亮香喷喷米粉肉露了出来。他递给妻子：“吃吧。”莲子笑吟吟接过：“我们一起吃。”“我说了，我吃过了。”明森加重了语气。“我吃，我吃。”看到丈夫变得不悦的脸色，她忙低头啃下一口：“真香，真好吃啊！”“你都多久没吃肉了。”明森看着此时嘴唇油亮亮的妻子满眼都是怜爱。

“明森你还不是和我一样很久没有吃肉吗，家里是一年都难得吃上一回肉啊。”“唉，都是现在年成不好，这次的雪下得真大，都说‘瑞雪兆丰年’，但愿明年有个好收成。”明森一边说一边把湿鞋子里面的稻草抽出来。

“是的，屋场娄条叔家，去年过年只买了半斤猪肉，就这半斤猪肉做成的红烧肉，他要待一个正月的客。家里请客吃饭时，一碗满满腌菜干红烧肉摆饭桌上。他筷子夹起肉很客气地劝客人，说‘请吃，请吃肉，别客气啊。’待客人伸筷子进碗时，他筷子马上松开夹住的红烧肉，转而夹起碗里的腌菜干，见他这样，客人也就不好意思夹肉了，一个正月下来，一碗一碗的腌菜干吃完，但红烧肉却都还在，都溶化成油了。”

“唉，娄条叔为了面子也真管的住嘴，现在是有猪肉的卖不出，没猪肉吃的又买不起，日子都不好过啊。”明森心情不好地说完，拿起本书凑近油灯认真看起来。莲子小口咬着米粉肉，脉脉含情看着他：“明森，你真喜欢读书，有空就捧着书本读。”“嗯”明森放下书有些遗憾地回答说：“书可以让我们懂得很多道理，只可惜条件所限，你没有机会进学堂读书，要不你就知道读书的乐趣了。

今天跟姑父挑担卖肉走了这么远的路，塞进鞋子里面的稻草换了一次又一次，要不是有这些干稻草垫鞋，估计我们的脚就冻坏了。有些累了，今天我们早点睡吧。”“好，我马上烧热水你洗脚。”“今天就不洗脚了，将就睡吧。”“你一定要洗脚的，挑担走这么远的路，不烫烫脚，整晚都会不舒服。”“你呀，热米粉肉就懒得生火，为我烧洗脚水，你就不懒得生火了。”

冷月照着白雪，清冷月色透过窗棂，把房间映得晃白。劳累了一天的明森烫了脚躺进石碎花被子里，手举过头顶，舒服地伸了伸筋骨。莲子收拾好针线，心满意足地枕在丈夫臂弯里：“明森，这种日子真好，有你在家里，我挑不起的担子你伸过肩膀就挑起来了，我晚上纳鞋补衣裳，有你在旁边看书陪伴着，就不会害怕。”

“害怕什么呢？”明森替她掖着被子问。接着又心思沉重地对着她说：“莲子，我们现在的日子虽是你喜欢的，但我总觉得缺少些什么。”“明森，你是说孩子吗？呵呵，我们会有孩子的，到时生的孩子，就睡在我们中间。”莲子红着脸憧憬着。“我说的不是这个，孩子我们一定会有的。”“那你说缺少什么呢？”“我说不出。”明森若有所思地看着窗棂上冷冷月色沉思。“明森，我知道你心气高，在家种田不是你……”明森没有接她的话。只是自言自语地说：“不知佟青、字荟、升澜怎么样了？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呢？”莲子拍拍他的胸膛：“今天你和姑父挑着猪肉走村串户地累了一天，别想了，睡吧，有话明天再说。”接着又似安慰明森又似安慰自己：“好在现在是下雪天，姑父家没卖完的猪肉也不用担心变坏变臭，走村串户多卖几天总会卖完吧。”说完在丈夫的臂弯里甜蜜地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