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之上，明月高悬，如纱如雾的月辉笼罩着苍茫的药田。

相柳坐在屋门口，听着房内潺潺的水声，双眼一如夜空中的星辰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小夭将肚兜的细带系好，“我洗好了。”

相柳推门而入，小夭正坐在镜前梳着如瀑般的黑发，屋里氤氲的雾气还没消散，小夭只穿肚兜的嫩白身子在雾气中若隐若现，那一抹鲜红灼烧着相柳的四肢百骸。

小夭看着镜子中的相柳，“你洗吗？”

相柳收回视线，低哑着声音道：“我去河中洗。”

相柳踩着青石台阶来到河边，仲夏的微风拂过，他只觉得燥热难耐，脱掉长袍后，他跳进了清凉的河水中，随着水流漂浮在开满菡萏的河面上。

月光温柔的洒在河面上，相柳闭着眼压抑着体内的欲火，虽然在这菩罗幻境中他和小夭是夫妻，但那个“他”能做的事，他却不能做，他和“他”终究不是同一个人。

他和小夭，已经没有半分关系，小夭说过，此生此世，她再也不想见到他。

想到这里，相柳的心狠狠痛了起来。

坐在镜前的小夭突然觉得心像被利箭刺过，痛得要裂开，她紧张地披上衣袍，靠着蛊虫的指引来到河边。

银色的波光中，相柳银发张扬，如美丽的蝴蝶躺在落满菡萏花瓣的河面上，粼粼银光闪烁在一圈一圈的涟漪上，光影绚烂又美丽。

小夭见相柳平安无事松了口气，坐在河边的石头上歪头看着他，直到相柳发现了她，问：“你不睡吗？”

小夭说：“睡不着。”

“怎么？”

小夭抬头望月，“因为你不和我一起睡。”

相柳睁开眼睛，月光倾注在他清冷的眼眸里。

“你刚生产完，需要充足的休息。”

小夭仰着头说：“我需要休息与和你一起睡有冲突吗？”

相柳慢吞吞地说：“有。”

小夭捡起一块石子丢向相柳身畔，水花溅了相柳一脸。

“你这只小气吧啦的九头妖，难不成还在因为我去找涂山璟的事别扭？”

相柳坐起身子，他根本没有菩罗幻境中的记忆，对于之前发生过什么，他一无所知。

相柳淡淡道：“你去找他做什么？”

小夭跺了跺脚，咬牙切齿地说：“我不是解释过了吗？我去看看他的身体状况如何了。”

相柳起身踏着波光走到河边，“他已经快死了。”

涂山璟的灵血快要消耗殆尽，相柳也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继续留在菩罗幻境里陪着小夭了。

小夭说：“他身体确实很差，但不至于快死了。”

相柳居高临下扫了小夭一眼，“你和涂山璟……”

“我和他什么事也没有！”

见到小夭焦急解释，相柳嘴角微微上扬，他掩饰着内心的欣喜，淡然道：“回去睡吧。”

但无论小夭如何求他，相柳都不肯与自己同榻而眠。

转眼到了两小只的百日宴。

暮秋的天气凉爽宜人，回春堂的后院满是宾客。

苏藜点了点宝妹的鼻子，笑着对洪江说：“她好可爱。”

相柳道：“你们很快也会有一个女儿。”

洪江道：“你怎么知道是女儿？我倒是想要个儿子，长大了能陪着我切磋灵力。”

苏藜掐了洪江一把，“你就知道切磋，除了打打杀杀就不会别的了吗？”

高辛王笑呵呵道：“洪江将军不知道有女儿的快乐，这女儿可比儿子贴心多了。”

轩辕王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说得一点没错。”

苏藜抚摸着隆起的小腹，“我也希望是个乖巧伶俐的女儿。”

洪江摆摆手道：“女儿儿子都好，多生几个。”

苏藜羞怒道：“要生你自己生去！”

正说着话，涂山璟提着贺礼走了进来，“恭喜你，又得两子。”

相柳盯着涂山璟，“我是来找你的。”

涂山璟吃惊地看着相柳，那双冷漠疏离的眸子只有那个人才有。

涂山璟神色凝重，“你终于来了。”

小夭在一旁见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忙上前接过涂山璟的贺礼，笑着说：“谢谢你的贺礼，快坐下吧！”

说完又扭头瞪着相柳，小声说：“涂山璟是我请来的客人，你要是敢吃醋为难他，今晚我要你好看！”

相柳微微皱了皱眉，嘴角紧紧抿着没有说话。

涂山璟为相柳开脱道：“他没有为难我，是我有事求他，可否借一步说话？”

相柳不动声色将两个孩子递给小夭抱着，随涂山璟走向河边。

秋风吹落百花。

涂山璟问：“你来了多久了？”

“今日恰好一百日。”

涂山璟眸色深沉，“这个世界，是不是很美好？”

相柳负手望着河面，“再美好也是假的，我义父已死，赤水丰隆也死了，什么回春堂什么清水镇，根本就不复存在。”

涂山璟心酸无比，“可是这一切，小夭都以为是真的，这是她付出了许多才换来的。”

相柳沉默了，他又何尝不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每个人都能过上幸福的日子，他和小夭也终得圆满，长相厮守。

涂山璟望着相柳的侧脸，叹息道：“如果真的回去，小夭发现这一切都是一场幻境，恐怕会承受不住。”

相柳嗤笑道：“看着这一切，你看到不痛苦吗？”

涂山璟心内无限苦涩，“看着自己的妻子变做他人的妻子，我怎能不痛苦？”

“那就早日结束吧，她总不能在这幻境中一辈子。”

涂山璟望了一眼回春堂，那里充满小夭愉快的笑声。

“世事如流水，一梦浮云生。”

黑幕划开一道裂缝，涂山璟问道：“一起走吗？”

相柳垂着眸子道：“我等一会儿。”

涂山璟了然，化作一道绿光飞向那裂缝。

直到天边那道裂缝消失不见，相柳才缓步走回回春堂。

高辛王和轩辕王正在商议着孩子们的名字，小夭拉过相柳问道：“涂山璟人呢？”

相柳语气沉重道：“他有事先走了。”

小夭点点头，“父王和爷爷正在给五个孩子起名，你来看看。”

“小夭”，相柳拉住小夭叫了她一声。

“怎么了？”

相柳觉得胸口堵得慌，“陪我去海上赏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