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球驮着两人飞往东海，小夭靠在相柳的怀里，感受着胸膛里两颗心同声而动。

小夭带着笑意说道：“先声明，生完这胎我可不要再生了。”

相柳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不舍与难过溢满眼眶，是不是今夜之后，他与她只能天涯永隔，永世不见了？

“你……爱我吗？”

这个答案他一直是知道的，但此时的相柳只想听小夭亲自说出口，说出口后，他便可以靠着这个答案撑过漫长无情的岁月。

小夭咯咯笑起来，“你最近怎么这么怪？”

相柳执拗，“回答我的问题。”

小夭抬起头，也许是月光太过温柔，她没有注意到相柳眼中异样的情绪。

小夭吻上相柳的唇，“我爱你，一直以来爱的都是你，今晚我要将所有的秘密都说给你听。”

相柳怔怔看着小夭，可是今晚过后，他们就再也没有以后了，他要将她还给涂山璟。

洁白如雪的硕大海贝随着海浪缓缓而动，两人相拥而坐，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小夭正在慢慢说着：“因为我不想你死，我想改变这结局。”

相柳嘴里苦涩不堪，苦到他紧紧攥紧了拳头。

“如果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呢？”

小夭扑到相柳怀里，娇声说着：“反正不管是鬼方繇、防风邶，或者是宝柱和相柳，你都是我一个人的夫君，我们已经成亲了，你再生气也不能不理我。”

相柳心碎不已，敛下寂沉的眼眸，“小夭……”

小夭勾住相柳的脖子将自己的红唇贴了上去，她不要听，不要听相柳接下来的话。

相柳羽睫轻轻颤动，月光盈盈，他看着眼前紧闭着双眼的小夭，发丝轻扬。

相柳眼角溢出一滴晶莹的泪珠，他搂住小夭的腰肢，温柔的靠近她，海贝缓缓合拢，相柳伸手贴向小夭的神元，直到怀中的人晕睡过去。

一如海底的三十七年，相柳紧紧抱着昏睡的小夭，整整一夜。

天边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中浮动着淡淡的晨雾。

“这是我最后一次救你了。”

如今的相柳，已经不是有九条命的九头妖了。

他摊开手掌，小夭的神元如一道七色彩虹飞出，落在相柳的手心。

天际一道黑洞破开，相柳似流星飞入黑洞之中。

窗外霞光万丈，玉山的桃林粉妆玉砌，却透着无限的凄凉。

坐在床边的相柳睁开了眼睛，手里紧握着小夭七彩的神元。

涂山璟、阿獙和烈阳正在等待着，见相柳苏醒，三人都微微松了口气。

相柳侧头看着躺在床上的小夭，“你们都出去吧，我要唤醒小夭。”

窗外桃香袭人，屋里只剩下他和小夭两个人。

相柳捧着那只冰晶球，像花朵般绽放的皎洁贝壳上侧坐着一个美丽的女鲛人，她身旁站着一个男子，握着女鲛人的手低眸浅笑，而角落里，一个男鲛人浮在海浪之上，面容淡漠孤傲，静静看着贝壳中的两人。

“有力自保、有人相依、有处可去，愿你一世安乐无忧。”

这美好的夙愿如今成了一个笑话，她根本还是没有自保之力，相依之人也根本保护不了她，更不用说有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家。

至于安乐无忧更是可笑至极，

相柳摇头苦笑，将冰晶球小心的收好。

相柳盘腿坐在榻上，将小夭抱在怀里，咬破舌尖贴上小夭苍白的唇，将心头精血喂给小夭。

待小夭生机越来越强时，相柳设置阵法，给小夭以命续命。

小夭的身体悬浮在半空中，与相柳之间靠着阵法相连。

相柳摊开手掌，掌心飞出小夭七彩的元神。

“凤凰涅盘，欲火而重生……”

“啊……”

浮在半空中的小夭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呼，相柳接住她，那冰冷的身体恢复温暖柔软。

相柳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夭，心里有万般说不清的滋味，嘴中更是苦涩不堪，这苦吐不掉，只能硬生生吞进肚子里。

相柳不清楚小夭回来后是否愿意见他，他用力攥了攥小夭的手，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涂山璟迎上来，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相柳。

“她，活过来了。”

涂山璟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冲进房内。

相柳踉跄着走向粉黛桃花深处，阿獙从桃林深处走来，一双上挑的狐狸眼溢满心疼。

“你不见小夭一面吗？”

相柳摇摇头：“没必要，她不想见我。”

阿獙怔怔地看着相柳，“难道你打算一直瞒着她吗？”

相柳勾唇浅笑，“我救她，并不希望成为她的负担，如果她因为想报恩而改变自己的心意，我岂不是成了罪人？”

阿獙无声抿着唇，他不知该说相柳是太自信还是太自卑，任谁都看得出相柳对于小夭的不同。

他叹息一声，“若有时间，你我喝一杯。”

相柳笑道：“好。”

毛球在空中盘旋着，相柳跃上他的后背，对着阿獙抱了一拳，迎着明媚的太阳，往东海飞去。

阿獙久久站立在那里，望着相柳的背影默默叹息。

“这一次……我不能再遵守你我的约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