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的少女们见金天层雪带了相柳走过来，嬉笑的声音更甚。

金天层雪指着那几个少女道：“白衫女子是我二叔的女儿，那个笑得最开心的是大长老的小女儿，另一个是我的朋友，她不是金天氏的人。”

相柳根本不感兴趣，语气略带疏离：“金天小姐，我本人性格比较孤僻，不喜这么多人相伴，我自己转转可以吗？”

金天层雪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啊，好，那你随便走走，宴席开始的时候我派人去寻你。”

相柳带着毛球往后院而去，走过一片茂密的竹林后在一处寂静之地坐了下来。

毛球道：“金天层雪被你拂了面子好像很尴尬。”

相柳一向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他用冷冰冰的语气说：“她尴不尴尬与我有什么关系。”

毛球低声嘟囔：“对某些人你可不是这样的……”

相柳瞥他一眼：“这次回去，我会与小夭定亲。”

“什么？！”毛球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要娶她？！你疯了？！”

相柳淡笑：“只是定个亲而已，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毛球把着相柳的胳膊急声道：“什么叫只是定个亲而已？都定了亲了，她跟你岂不是更要纠缠不清了，万一赖上你非让你娶她怎么办？”

相柳无所谓的说：“那就娶了便是。”

毛球被气的手都抖了起来：“你被她害得还不够苦吗？”

相柳说：“那是我自己的选择，怪不得她。”

毛球着急地在相柳身前走来走去，一面后悔不该让两人有独处的机会，一面思索着说服相柳的办法。

过了许久，毛球停了下来，他发现他根本说服不了相柳。

毛球恹恹地坐下，捧着脸盯着眼前的一棵小草发着呆。

直到小仆找到了两人，毛球才起身随相柳往宴席厅走去。

席间金天啸与相柳喝了不少酒，金天层雪时不时抬头看相柳一眼，一想起他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便就低下了头默默吃饭。

金天啸道：“层雪过段时间要去一趟中原，少主去陪陪她可好？正好两人可以促进感情，多了解了解。”

金天层雪一脸期待地看向相柳，等着他答应。

相柳不卑不亢说：“可惜我还有事要忙，恐不能做陪了。”

金天层雪瞬间失落，金天啸也终于有了丝恼怒的神色，他觉得相柳太不识抬举。

“少主可是不喜欢层雪？”

相柳道：“金天族长多虑了，实在是我性子淡薄，常居蛇影岛上不谙世事。若层雪执意要我做陪，我去便是。”

转眼两个月已过，孟冬初至。

小六抬头看着院中的那棵落光了叶子的榆树发呆。

“这防风邶，离开了这么久还不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可惜现在没有蛊虫可以感应到他了。”

小六抚着下巴沉思，蛊虫……

阿珩以前倒是把《百草经注》和《毒蛊经注》都留给了她，但上玉山的时候被王母发现，觉得是大祸害，就让她记得滚瓜烂熟毁掉了。

当时她年纪小，把这些东西都丢到了脑后，还是因为被八尾狐妖关起来，她才想起那些毒术，将巫王的毒术和神农王的医术相融合用来了制毒。

对于蛊的使用和炼制，她却是半点儿都没学会，情人蛊还是相柳种下的。

相柳！小六猛地跳了起来。

相柳会种蛊，还会操控压制蛊虫，那么他一定也会炼制蛊虫了。

想到这里，小六拍了拍手，佩服的自己五体投地。

中午，趁着阿安还没做好饭，小六拎着酒瓶去街头打酒，烈阳跟在她身后，嘴里嘟囔着：“你那如意郎君是不是跑了啊？怎么几十天不见人影了。”

小六扭头瞪了烈阳一眼，指着他道：“你的嘴巴真是跟他的一样臭！你们这些白鸟白蛇是不是都生了一副毒嘴？爱口是心非？”

烈阳呲呲牙：“少拿我跟他比，我可跟他那蛋里爬出来的妖物不一样。”

小六白他一眼，兀自拎着酒瓶往前走去。

熙熙攘攘的街头，迎面走来一玄衣男子，与小六的目光在一瞬交汇，又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女子。

小六停下步子，看着玄衣男子，那是一张清冷俊朗的容颜，高挺的鼻梁下一张薄唇正对着身边的粉衣女子笑。

而那粉衣女子水里拿着一只打造精美的发簪正在发间比量着，似乎在问男子好不好看。

小六心绞着痛了一下，抚着胸口脸色苍白。

烈阳探头看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小六摆摆手：“我突然不想喝酒了，我们回去吧！”

烈阳莫名其妙，抬头往前人群中看去，可惜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小六拖着步子回到回春堂，阿安刚好端上最后一个菜，喊了声：“吃饭。”

小六食不知味，默默想着方才见到的那一幕。

那玄衣男子虽然幻化了面容，但小六还是认出了他就是相柳，他身边的粉衣女子是谁，为何两人如此亲密。

难道是他的那个未婚妻金天层雪？

想到这里，小六心中更加难受，她丢下筷子夺门而去，想去看个究竟。

阿獙放下筷子追了出去，只见小六跑到前堂大街左转右拐，每家店铺都钻进去瞅一眼，最后一脸失落地垂头站在街道之上。

阿獙轻轻走过去问：“是见到什么人了？”

小六红了眼眶：“我看到了相柳，他和一个女子在一起。”

阿獙蹙眉，相柳跟一个女子在一起？这听起来简直像是无稽之谈，他认识相柳有千年，他是什么人阿獙最清楚不过。

“没有看错吗？”

小六喃喃道：“也许是真的看错了，我们回去吧。”

入夜，天渐凉。

相柳站在回春堂的后院，怔怔地看着窗户上透出的小六的身影。

今日在人群中与小六的遥遥一视让相柳慌了阵脚，潜意识的他装作一副和金天层雪很亲密的样子，与她讨论着手里刚买的蝴蝶发簪。

他看到小六脸色苍白，看到她捂着胸口难受，看到她落寞的转身离去。

相柳很想追上去，但金天层雪拉住了他：“你认识那个男子？”

相柳面无表情：“是我很重要的人。”

金天层雪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面上却是笑笑：“若是你的朋友，来轵邑为何不见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