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脸有些烧，心急跳两下，两只大眼睛紧张的忽闪着，“你胡说八道什么。”

防风邶冷脸看着她，刚才分明她对涂山璟有过心跳，他哼了一声，起身与馨悦和丰隆道别，带着小六走出了小炎灷府。

街上熙熙攘攘热闹得很，小六却觉得防风邶身周结起厚厚的冰冷，寒冷刺骨。

小六小声地问：“你生气了？”

防风邶不说话，独自背着手往前走着。

小六道：“你自己也说，无数少女拜倒在青丘公子琴音之下，我只是正常反应。”

防风邶停了步子冷冰冰地看着她，“你与涂山璟早就相识。”

这句不是疑问句。

小六咽了口唾沫，“是，我早就认识他。”

“你也知道他在和玱玹做什么事情。”

“是，我知道。”

防风邶呲牙恶狠狠地说：“既然我不能杀玱玹，杀涂山璟总是可以的吧！”

小六惊骇拉住生气的防风邶，说：“不行！”

防风邶低头看着小六的手，“松开。”

小六见防风邶真的生气了，怕他真的去暗杀璟，谄媚讨好地说：“我知道一家卤味店味道特别正宗，我带你去吃好不好？”

“不吃！”

“可我饿了。”

小六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防风邶。

防风邶甩了两下袖子都没有甩开小六的手，他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说：“带路！”

小六脸上笑开了花，她发现防风邶其实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防风邶见她笑得阴谋得逞的样子，嘴硬说：“我也只是恰好饿了。”

小六忍不住笑出声，说：“我发现你跟做相柳的时候都有很可爱的地方。”

“可爱？我第一次听见有人用这个词来形容我。”

小六比划着，“你想想，你有九颗脑袋，多可爱啊！就像花儿一样，一枝头开九朵花，争奇斗艳，而防风邶呢，洒脱随性，什么都不看在眼里，像秋日里竹篱笆边的菊花。”

防风邶看向小六的眼神里暗藏欣喜，他第一次体会到被人视若珍宝的感觉。

这种感觉，真让人贪恋。

卤肉店的生意火爆，邶阴沉着脸排着队，他早就该想到跟他一样狡猾的玟小六一番夸赞背后的阴谋。

小六坐在桌子前笑得更加肆无忌惮，堂堂神农义军的九命军师也要与一众凡人挤破头买卤味。

小六在桌前抻头，“我要吃鸡爪子和鸭脖子。”

防风邶瞪着她，捧着荷叶包裹的卤味走了过来。

小六满脸堆笑，“辛苦辛苦！”

防风邶拿筷子夹起一块儿卤牛肉丢进嘴里，味道确实不错。

小六嘴里啃着鸡爪子，问：“是不是很好吃？”

防风邶一脸不屑，“不过如此。”

小六想起了独臂老伯的驴肉汤，“我们晚上去喝驴肉汤好不好？”

防风邶看她一眼，“这才刚晌午你就想着晚上吃什么了。”

小六吐着骨头，“来轵邑不喝他的驴肉汤实在可惜。”

防风邶说：“那就去喝，不过下午我需要先去办点儿事情，你四下随便转转，或者去驿馆等我。”

小六紧张地问：“你要去杀谁？”

“你放心，我谁也不杀，是私事。”

吃完卤味，一身紫衣玉冠的防风邶消失在街头，犹如九曲红尘一过客。

小六想了想，感性终是战胜了理性，悄悄跟了上去。

防风邶背着手一直不停地往前走，时而经过长街，时而步入陋巷，似乎是漫无目的，随意乱走一般，终于，他推开一扇破旧的木门，消失在门里。

小六躲在一棵大树后等了许久都不见防风邶再出来，她忍不住蹑手蹑脚走过去，扒在门缝往里张望，木门里是一所小园子，打扫得干干净净。

小六敲了敲门，“有人吗？”

没有人应答。

小六轻轻一推，门便开了，她抻头进园子里喊了一声，还是没有人出来，她轻轻走了进去，沿着园子里的一方小池塘，踩着白石台阶往屋里走去。

屋子里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小厅加一个起卧室，非常小，小六推门走了进去，轻声喊着：“防风邶？”

没有人，防风邶就这样从她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小六打量着这小小的屋子，屋内很干净，看起来有人长期住，一张小桌上还有一把小茶壶，小六伸手摸了摸，尚有余温，说明不久前还有人饮过茶。

怀着疑惑之心，小六小心翼翼地退了这座小园，这相柳的秘密真够多的，她不禁又想起鬼方氏，那个不可冒犯，一直游离在大荒之外会复活之术的神秘氏族。

小六在驿馆等到了天黑防风邶才姗姗而来。

防风邶问：“你一直在驿馆等着？”

小六看着他，“我不在这里等着能去哪里？难道要我去寻欢作乐？”

防风邶笑，“没去别的不该去的地方？”

小六暗自吃惊，难道跟踪他的事被发现了？她稳下心神，怕邶会有所察觉，坦然道：“去了。”

防风邶冷目而视，“去了哪里？”

“去了神农山。”

防风邶轻笑，“你上得去？”

小六摇头，“被士兵赶下来了。”

防风邶这才算是相信，“饿了吗？”

“早就饿了。”

防风邶斜睨着桌上一堆吃剩的鸭脖子骨头，说：“你简直比饕餮都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