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次出门的人多，秦家准备了两辆马车。

燕霖驾的车里是秦栩和燕墨羽，后面老钟驾的车里是画眉弄墨并老钟的媳妇，弄墨等人都唤她一声钟妈妈。

燕墨羽怀里抱着个蛐蛐罐子，手中拿着一根枯草斗着里面的蛐蛐，嘴上也不闲着，不停地向秦栩问东问西。

“姐姐，咱们为什么去凤白寺呢？明明青龙寺名气更大，院子也更气派啊。老太师配享太庙，老夫人的牌位理应供奉在皇家寺院吧？”

“外祖母不喜欢太热闹的地方，所以当初舅舅把她的牌位设在了凤白寺。再者，凤白寺离京城更近一些，往来更方便。”

“可是，我听说凤白寺曾经看押过罪犯，很多人家都忌讳着，香火也不怎么好呢。”

秦栩笑着揉了揉燕墨羽的脑袋：“没关系。今日外祖母冥寿，舅舅一定提前派人捐了香火，寺中僧人自然会收拾禅房，以供罗家人祈福祭拜。你不用担心挨饿受冻，只是要吃几天素斋罢了。”

一说到吃的，燕墨羽立刻来了精神：“没关系，弄墨姐姐说，钟妈妈做得一手好素斋。她跟着咱们呢，还怕什么。”

秦栩笑着捏了捏燕墨羽胖嘟嘟的脸蛋，没再说什么。

马车一路穿过半个元都城，出城门又走了半个时辰便到了凤白寺。跟青龙寺不同，凤白寺坐落在一片平地上，寺门前青砖铺底，不见灰尘，只零星点缀着新飘来的几片枯叶。厚重的木门上朱漆斑驳，青铜铆钉和门环上都有一层薄薄的铜锈。

这里虽然比不得青龙寺辉煌气派，但却难得清幽安静，风吹过周围的竹林，龙吟阵阵。

秦栩扶着燕墨羽的手下车后，燕霖上前叩寺院的大门。

须臾，一个十多岁的小沙弥开门询问。燕霖说明来意，小沙弥让开大门请秦栩等人入内。

秦栩先去大殿拜了佛祖菩萨，又向寺庙捐了六十两银子的香油钱、二十身僧袍和一领金线绣的袈裟。凤白寺的住持智源和尚客客气气地把秦栩等人请到禅房用茶。

“前几日罗施主已经打发人来关照过了，原本说今日要来给老夫人上香的，这会儿还没到，应是有急事耽搁了。”

“老衲早就叫人打扫收拾了一处禅院，铺盖，炭火等都是一应俱全的。寺中每日辰时开始诵经，至午时止，一日两个时辰。晚课是申时一个时辰。小施主若要在寺中为逝者诵经祈福，请尽管放心住下。”

智源和尚絮絮叨叨地跟秦栩说完寺中安排，又吩咐小沙弥：“把小施主的素斋送到珈蓝禅院。”

秦栩双手合十向老和尚行礼，说道：“给寺里添麻烦了。从今日晚饭起，我们的饭菜自己料理就好。米面油盐菜蔬等，我们都带来了。大师放心，我们的厨娘一定会按照寺中规定烹饪素斋的。”

智源和尚一副好说好商量的样子，平和地回道：“好。一切都随小施主心意。有什么需要的，尽管知会老衲。”

秦栩再次躬身道谢：“多谢，给您添麻烦了。”

这边正说着，之前迎秦栩进来的小沙弥急匆匆走来，回道：“师傅，罗家女施主带着一双儿女已进寺中。”

智源和尚起身道：“好，秦小施主请稍坐片刻，老衲去迎一迎。”

“是我的舅母带着表姐表弟来了，我与大师一起去迎。”秦栩起身，跟智源和尚一起到前院。

罗夫人带着女儿进大殿跪拜，秦栩便站在廊下等候。不多时，罗夫人出来，拉了她的手叹道：“今日你舅舅原本也要来的，孰料早饭时宫中传来口谕，说圣上有事召见。不得已，只有我带着你姐姐和弟弟来了。”

秦栩向罗夫人福身行礼，问了舅舅舅母安好后，方说：“舅父在兵部供职，平时无事，一旦传召便是大事。自古忠孝两难全，外祖母自然不会怪罪的。”

“好孩子，你母亲出门不方便，你便自己来了。难为你了。”罗夫人拉着秦栩的手往后面去。

凤白寺香火不盛，罗秦两家每年捐赠的银钱布匹粮食等，足够他们支撑度日，所以罗夫人和秦栩过来，主持特意收拾了最大的禅院供她们居住。

因男女有别，主持还让人把珈蓝禅院隔壁的一个小院也收拾出来，让罗良逸和燕霖住进去。

秦罗两家的仆妇急着去收拾主子们下榻的用具，罗戚氏便带着自己的儿女和秦栩去罗老夫人的灵位前拜祭。

磕头，烧纸，一番祝祷之后，罗戚氏带着三个孩子回禅院。

罗戚氏一边走一边拉着秦栩说：“因为你舅舅那边不知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原本我是打算祭拜之后就赶回去，既然你留下来跪经祈福，那边让你姐姐和弟弟都留下来跟你一起。我带来的下人也都留下照应着。三日后我来接你们回家，如何？”

秦栩应道：“舅母尽管放心。这次父亲拜托了燕大哥照顾我们，燕大哥常年行走江湖，最是稳妥的。”

“好孩子，你父亲母亲都是妥帖人。这样我便放心了。”

罗氏连午饭都没来得及用便急匆匆的走了。

钟妈妈简单做了两个素菜，烙了酥饼，又有寺里伙房送过来的腌菜、馒头以及萝卜素丸汤，秦栩同燕氏兄妹罗氏姐弟五个人凑在一起用饭，一边吃饭一边说笑，觉得这素斋饭也比往日更香。

饭后稍事休息，不到申时，秦栩同罗诗筠罗良逸去大殿跪经。燕霖和燕墨羽兄妹就在寺里随便转几圈，熟悉一下寺里寺外，悉心勘察一下各种隐患。

一切按部就班，直到晚饭之后。

晚饭后，秦栩叫画眉点燃了檀香，弄墨取出松烟墨和砚台，她和罗诗筠姐弟俩各自铺开雪浪洒金宣，准备一起抄写经文。

燕墨羽忽然跑进来，看着屋子里的几个人，欲言又止。

“怎么了？”秦栩纳闷地问。

燕墨羽跑到秦栩跟前，低声说：“哥哥让我来说一声，有几个身份不明的人来了寺中。让姐姐小心些。”

弄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焦急地看向燕墨羽：“身份不明？那总该知道是行商还是江湖侠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