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昭还是想把精力放在女孩子身上。她自己更愿意跟同性谈不说，女孩子的就业也是她最关心的。

大汉黎民学院里大概七成是权贵，只有三成是六郡良家子。

这七成权贵，卫昭是拒绝不了的，这大汉还是个人治社会，今天她拒绝了这些权贵，搞不好这些权贵明天就找个机会给她的事业添堵。

至于剩下那三成，卫昭尽量选择聪明的、不是大户出身的人。她培养这些人是要他们去基层做官的，搞些大户子弟岂不是有助于地方保护和勾结？那就本末倒置了。

对于女孩子，卫昭多了几分怜惜，但是却狠心地要求，非权贵女子，入学时要调查志向，如果只想镀金回家嫁人就算了……

她支持女性接受义务教育，也尊重女性在家庭中的付出，承认一个好的母亲可以影响好几代人……但是这里的教育机会太有限了，只能优先培养一些卫昭本人认为更重要的人。

卫昭发现，这女子班学员里，最聪明的，是来自赵国的叫王燕的女孩。

这个女孩不仅聪明，而且很是貌美，至少卫昭觉得很好看。

王燕很聪明，成绩很好，很快便得到了卫昭的重视。

“你长得真好看。”卫昭看着眼前的女孩，由衷地感叹道。

学生毕业前，卫院长打算跟每个学生来次谈心，对他们进行一些就业指导，也了解下学生情况嘛。毕竟，这些也都算她的门生来着……

有几个发达的，将来也可以互为援手嘛。

眼前的女孩面无表情，仿佛另一个卫青：“学生多谢院长。院长才是真正的美人。”

商业互吹是不是……卫昭有些满意，这个女孩很上道啊，是个可塑之才。

只是这个女孩脸上怎么什么表情也没有，真的让人亚历山大啊。

卫昭好像有些理解刘彻了……她总觉得刘彻面对弟弟感觉怪怪的，今日看到这个面无表情的女孩，她才觉得，面无表情确实怪啊……

但是话又说回来，面无表情的话，看起来可靠的多。卫昭得承认，她的表情管理确实没有弟弟好，所以看起来并不如弟弟可靠，只能靠做现代搬运工讨生活。

“成绩真不错。”卫昭顺手翻了翻王燕的测试成绩，“数学、语文、思修都是甲等。这文章写的，很大气啊。”

王燕继续面无表情：“学生谢院长，院长谬赞。学生不才，与院长相比差得远。我这文章也只是能看而已。”

卫昭有些尴尬……她是开挂的来着。

当然，她得承认，她对女孩子还是鼓励居多，一般她会说成优秀，优秀她会说成卓越……鼓励教育嘛。

女孩子本来享受的教育资源就很少，她再不鼓励一下，万一人家弃学了怎么办。

“按理说，今年你可以毕业了。”卫昭努力模仿自己那个三十年教龄的老师的表情，跟自己的学生谈心，“对自己未来的职业，有什么规划吗？”

王燕冷静道：“我报考学院时，院长问过这个问题。”

卫昭点点头：“那是两年前嘛，你对专业知识还没有什么明确的认识，学了两年，也许会有新的想法。”

王燕继续道：“我商贾出身，入学时，院长要求，师资力量有限，非权贵出身的女子，若是想混文凭，毕业后嫁人，就没有必要来学习了。”

卫昭解释道：“我就这么大的教师，这么点老师，资源有限，保证教学质量的情况下，每年能教的学生就这么多，当然要对大汉利益最大化。额，我认为，为大汉多培养些明事理的官吏，比扫盲更重要。”

卫昭不知道的是，王燕是商贾家庭出身，母亲倒是个列侯的庶女的女儿，读过些书，想让这貌美的女儿出人头地，便托人把她送入长安。

本来想找个门路送入宫中，但却发现，皇上喜欢的似乎和他们培养的不是一款……皇上因着长平侯的关系，也很关心大汉黎民学院，这王氏夫妇便托人把王燕送入黎民学院学习，还打听了入学考核，父母让王燕假意说自己想做基层官吏。

王燕点点头：“学生明白老师的意思。学生父母只是觉得学生生的美貌，想送我入宫，但又怕皇上不喜欢我这样的，便让我说自己想做女吏，求取一个读书的机会。”

卫昭有些郁闷：“所以你现在跟我说，是为了让我帮你引荐？”

卫昭觉得有些亏了，教育资源这么有限，这个女孩子却一心想嫁人，简直是浪费……

算了，培养都培养了，给刘彻选些明事理的女子，对国家也是不亏的，少浪费国库，不作妖，什么钱都省出来了，毕竟长得真的好看，入宫了也是自己的援手。

王燕摇摇头，坚定道：“两年前我只是一个乡下来的女孩罢了，什么都不懂，觉得父母给我安排的 道路是最好的。”

她看向卫昭，继续道，“大家都说院长是皇上的女人，却偏偏不肯入宫，是吊着皇上，学生原来也是这样认为，但现在不这么想了。”

卫昭尴尬地瞠目结舌，就听王燕继续道：“现在我明白了，院长是真的不愿意入宫。这工作比等待男人有意思多了。我母亲在家中等待父亲都时常以泪洗面，更何况入宫做皇上的女人……我希望院长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留在院长身边工作，或是派我去做些其他工作。”

卫昭疑惑道：“那你父母会同意吗？”说真的，这年代女人要想做事业，还是要靠家里支持，特别是未婚女性。当然，有儿子的寡妇处境要好多了。

王燕也有些纠结：“学生父母未必会同意，但学生实在不想白白浪费自己学到的东西。如果最终要入宫，那学生还不如一直浑浑噩噩的，总比知道了更广阔的天空而不得要快乐。”

卫昭想了想：“那这样吧，你在我身边工作，我正好也需要人帮我处理一些日常事务。对家里你可以说这样更容易见到陛下，想来他们也不会反对。额，万一哪天你又想入宫了，也可以跟我说，我可以引荐下嘛。”

王燕眼睛一亮，当场感谢了卫昭的建议，嘴上却是拒绝的：“学生谢院长大恩，但我已下定决心，便不会再改了。”

大汉科学院和大汉黎民学院被权贵塞得人满为患，卫昭只好给王燕安排了个私人的工作——秘书。

一段时间下来，卫昭发现，这王秘书的工作能力是真不错……

事务能处理的井井有条，工作主动性也高，甚至下面递上来的报告中的数据，王燕会主动将其转化为折线图、饼图什么的，节省卫昭浏览的时间。

卫昭觉得，自己好像挖到宝了。

这也太好用了吧。

当然了，王秘书只是工作秘书，卫昭私人生活上的事情的，比如偶尔给去病送点吃的什么的，她不会安排王秘书去做，工作生活要分开嘛。

很快，长平侯身边跟了个大美人的消息，就在长安传遍了。

刘彻都忍不住过来看，看过之后，把王燕打发出去，跟卫昭吐槽：“这怎么看起来这么像仲卿？难道你是因为她像仲卿才录用她的？仲卿只是你的弟弟，你对他花的精力太大了。”

卫昭有些诧异，她觉得刘彻会喜欢王燕这一款来着，之前害怕刘彻看上王燕，强行带走……嗯，那也没办法啊……

她不让王燕跟在身边，王燕必定是拗不过父母的，还是要入宫，她总不能强行把人女儿扣在自己身旁吧……这在大汉可是违法的。

卫昭试探道：“皇上，你不觉得王秘书很好看吗？”

刘彻有些无语，斜眼看看卫昭：“这就算好看了？长得像你弟弟就算好看？她长得还没你好看。”

卫昭无语了，因为她觉得刘彻非瞎即杠。当然，也不排除这家伙自恋，喜欢被别人捧着。

王秘书和弟弟差不多，总是专业地面无表情，刘彻没有众星捧月的快感，自然就看不顺眼了。

卫昭只能胡乱敷衍道：“王秘书长得不如臣，臣才把她带在身边，这样别人就会觉得臣长得好看，主要就是个对比。”

刘彻点点头：“确实是这样。没想到你如此心机。”

心机女尴尬一笑，强行转换话题：“陛下，这大军可有消息？”这都两个月过去了吧……

刘彻也开始长吁短叹：“是啊，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把家底都拼上了，若是再不能取个好结果，怕是下次再出征就难了。”

卫昭试探道：“上谷安定了吗？”

刘彻点点头：“大军半个月前就已经到达上谷了，现在应该已经在草原上了。”

“粮食不知道够吃多久？”卫昭也是郁闷，离开大汉境内，这补给就不方便了。希望弟弟能就地解决食材问题，吃匈奴的。

刘彻想了想，回复说：“郑当时调了国库半数的存粮出去，算上耗损，想来还是够吃月余的。”

卫昭惊到：“那如果在草原上游击，岂不是半个月内就要打完？不然吃喝都断了。”

刘彻怅然道：“是啊，所以再过月余，就能见分晓了吧。”

卫昭感慨道：“希望他们不要在草原上迷路。万一一路向北回不来怎么办？”开发西伯利亚？

刘彻奇道：“如何会回不来？太阳总是从东边升起的，一路往南，总归能回到大汉。况且我也给他们配了许多匈奴向导。”

卫昭突然好奇了起来：“说起来，陛下，有想过归化匈奴吗？”

刘彻凉凉地瞥了她一眼：“其实，我一直都把匈奴看得与汉人无异。你《国语》总读过吧？‘君抡贤人之后有常位于国者而立之，亦抡逞志亏君以乱国者之后而去之，是遂威而远权。民畏其威，而怀其德，莫能勿从。’”

卫昭心里破口大骂，真是掉书袋了，居然搞这些东西过来跟我一个村姑讨论，直接说显示不出陛下您的英明神武吗？真是卖弄啊。

这话大概的意思是，国君要扶持那些有功的贤人的后代，还要驱逐那些乱国者的后代，这样就能伸展权威，使政权长存。百姓害怕国君的权威，怀念他的思德，就没有不服从国君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