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若鸿一直都是个很复杂的人，尤其是对谢凭风的感情，更是复杂的不行。

她对他的任何感情都不是纯粹的，怀疑中掺杂着信任，对老师的依赖里混合着对权臣的猜忌，就连男女间的爱恋之情，也因为多年来的师生情意变得复杂无比

没人知道她对谢凭风的喜欢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也没人知道对他的怀疑又是什么时候涌现的。

或许他们过去十五年里，相处的每一个日日夜夜，点点滴滴，无一不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对彼此的感情。

爱意与怀疑共舞，矛盾不已。

直到谢凭风在牢中的那次大病，卫若鸿才看清了自己原来并不恨谢凭风。

或许她该感谢001那个小球，让自己知道，原来自己或许是喜欢谢凭风的。

从容自若如谢凭风，此刻脸红的仿佛能滴血，脑海里的思绪宛如嘈杂的线，一片混乱。

他眼里倒映出卫若鸿的身影，嘴唇张了又张，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卫若鸿盯着他雨后花瓣一样的嘴唇，恨不得冲上去狠狠亲几口。

不过她忍住了，却依旧耐不住心里的冲动，一手从他肩膀处隔着衣服慢慢划过，在抚过裸露在外的脖颈时，谢凭风还打了个寒战，温热的呼吸一下在她耳边加重。

手指慢慢划过他的皮肤，在落到嘴唇处时，卫若鸿用指腹轻轻碰过，又落下，轻轻的抚摸，神情像是孩童看到了一个新奇的玩具，好奇的同时，又喜欢的不行。

谢凭风整个人身子彻底僵硬了，坐在原地进退两难，只好任着卫若鸿胡来。

嘴唇处的动作停了。

“老师不说话，是不明白，还是不愿意？”

没等谢凭风开口，她就松开了他，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从他身上起身。

她看着谢凭风，像是猎人看着掉落在陷阱里的猎物，胜券在握。

“老师教过朕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朕是皇帝，天底下没有什么东西是朕得不到的。老师，包括你。

001没脸听，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见这句话还能这么用。

“所以，老师拒绝也没用，即使您不愿意，朕依旧会把您纳入后宫。”

“看在你我多年的师生情谊上，虽说老师不能选择自己能否拒绝，不过，您的位份倒是可以自己选。妃，贵妃，皇贵妃，皇后，您选一个，如何？”

良久，谢凭风的思绪才慢慢回归，轻轻笑了笑，起身，整理着自己被卫若鸿压皱了的衣襟。

没听到谢凭风的回答，卫若鸿皱了皱眉，却依旧耐着性子，等他整理衣服。

“皇后吧。”谢凭风低头抚平衣服上的褶皱，突如其来的来了一句。

这下意想不到的成了卫若鸿：“什么？”

衣服已经平了褶皱，谢凭风抬头，眼里都是温和的笑意：“怎么？陛下反悔了吗？”

卫若鸿眯着眼，似在观察谢凭风是不是在开玩笑。

谢凭风大大方方的看着她的眼睛，任她观察。

卫若鸿没言语，而是向前一步，用吻回应他。

有一说一，卫若鸿没什么经验，动作生猛的像饿狼扑食，谢凭风完全喘不上气，嘴唇疼的厉害，都尝到了浓浓的血腥味，却也没推开，耐心的拍拍她的后背，安抚化解着她的急躁，又一点一点的引导她，试图教她如何进行一次温柔的亲吻。

诲人不倦的老师，会在任何情况下教导他笨拙的学生。

包括一个吻。

一向聪慧的学生，在这次的教导里却有些失败，一吻终了，谢凭风嘴唇被咬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血印子，肿得厉害，看上去吓人的不行。

卫若鸿茫然又有些愧疚的看着他的嘴，有些沮丧。

出色的老师都是信奉鼓励式教育的，谢凭风眼底都是温柔的纵容：“任何事情第一次做都很容易做不好，小七，你已经很棒了。”

001感动的同时肃然起敬，它堂堂系统界最优秀的系统，还是第一次这么敬佩一个人类，嘴唇都被咬成那样了，竟然还能面不改色的夸奖。

卫若鸿纠结的问他：“真的吗？”

谢凭风笑着点头：“当然，我们小七最厉害了。”

像是已经靠着那个吻宣泄了情绪，卫若鸿此时平静了下来，有些自责的伸手，想摸一摸他的伤口，却在即将触碰到时又把手缩了回来。

“是不是很痛？”

“还好。”

比起他在牢中吃的那些苦头，这真的还好。

卫若鸿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伸出去的手慢慢垂落，低着头，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孩。

谢凭风在过去当她的老师的时候，就容易对她心软，如今二人的身份虽然有些变化，却依旧心软。

他本想像儿时一样，摸摸她的头顶，但又怕节外生枝，被她怀疑自己大不敬，于是只是轻轻拂过她的发尾，细声询问：“怎么了？小……陛下怎么突然不高兴？”

卫若鸿方才就注意到了自己头顶的温度，大概是谢凭风的手掌，但等了许久，本该落到头顶的手却只是摸了摸发尾，卫若鸿蹙了蹙眉头。

她抬起头，直直的望着谢凭风。

卫若鸿长相不同于一般柔美的女子，而是极有攻击性，在儿时眉眼间就隐隐透露着一种戾气，称帝以后戾气更重。

尤其是皱眉时，或许卫若鸿并未有发怒的想法，仅仅只是想皱眉，什么意思都没有，但看着任何人的眼神却极有威慑力，冰冷漠然。

谢凭风身形一愣，反应过来后，收回了落在她发尾上的手。

又在怀疑他了吗？

不是都已经把自己放出来了，他还以为，小七已经相信自己了。

卫若鸿一直盯着他那只手，看着它从自己的发间，一直到落回身侧。

“对不起。”卫若鸿突然闷闷的来了一句。

老师都不肯摸她的头了，不肯摸她的头顶，现在连她的发尾也不肯碰了。

是不是生她的气了……

她其实很早就意识到老师并没有谋逆的心思了，心里恨不能直接就把他放出来，但李和的证据就明晃晃的摆在外面，自己得找到有利于老师的情报，才能光明正大的放他出来。

自己是给他写过信，对他解释过的，结果那封信也被兰儿扔了。

她又怕打草惊蛇，担心主动去找老师会被其他人警觉，不利于揪出那些真正想谋逆的人来，所以才一直未去。

果然，老师生气了。

真可恶，早知道她就不管别的那些破事，先把老师放出来了。

“对不起？”谢凭风愣然。

“老师是生我的气了，对不对？”

谢凭风沉默的想了想，摇了摇头：“一开始，的确有一些失望和难过，不过，既然小七把老师放出来，就说明小七已经知道错了，不是吗？”

“有些？”卫若鸿若有所思的揣摩着谢凭风的话，“有一些的意思，就是责怪小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