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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来利往

作者:阻分修斗卷钻 | 分类: | 字数:56.2万

第53章 观望

书名:情来利往 作者:阻分修斗卷钻 字数:3879 更新时间:2024-11-07 04:46:18

自从洪水年过后,小镇里的个体经济的发展趋势就开始呈断崖式下跌,此时东爸的买卖越来越完蛋,有时一整天不开张都属于常事。

这种现象在市场里并不是个例,而是普遍存在的现象,此时除了卖米面粮油的以外,就连卖菜卖肉的商户都倒闭了许多家,其他类型的买卖更是惨淡经营。

在街里走上一圈会发现,很多临街的商铺都贴上了“出兑”的字样,只不过当时的人还比较实在,都没有在“出兑”的前面加上“旺铺”两个字忽悠人,估计加上了也不会有人相信,谁都不傻,街上的行人数量足以说明一切。

镇医院终究没抗住,还是黄了,紧挨着马东家的两家邻居随后都搬离了小镇,两家的房子都被便宜处理给了马东家。

镇医院大院里唯一的一栋楼房住院部上面,连窗框都被人给拆了个溜干净,这栋楼在远处看起来如同是一栋没有完成的烂尾楼,谁能想到两年前它里面的病房都处处窗明几净?

马东在升初三之前的那个暑假里某天突然心血来潮,特意去了针织厂周围逛了一圈,寻找一下他小时候留在那里的记忆,只不过针织厂的两扇大铁门锁得实在太严实,他真钻不进去,他只能在厂子外面观察一番。

透过大铁门的缝隙,马东看见院里的一角堆着特别大的一堆炉灰渣子,还有连不成片的杂草,除了这两样之外,院里空荡荡的一无所有,连个破木棍他都没看见。

厂外面靠着大道的厂房外墙上,有些地方的红砖都已经酥得掉了渣,窗户上面封着的铁皮已然变成了咖啡色,估计拿石头上去划一下,能带下来不少三氧化二铁。

门洞二楼曾经挂年画灯箱的那个地方,只剩下了几根突出墙外的钢筋,连残余的年画灯箱框架都没有留下,想必是让人拿去劈柴烧了火。

马东站在针织厂门口发呆的时候,忽然想起了厂长张国柱这个人,他觉得这个人十分厉害。虽然此人满肚子都是咕咕鸟,但他的识人水平真不是盖的,就拿当初他找东爸东妈麻烦这件事来说,他就抓得一针见血。

比如,东爸做活时认真又细致,可他平时却又特别懒散;东妈看似勤劳能干,实则却只做表面功夫,而且还经常粗心大意。因此,看准他俩性格的张厂长这才会一抓一个准。

不过想想也是,没有本事的人怎么可能在厂长的位置上熬了那么多年,尽管他办了挺多坏事,但人家照样咋地没咋地,这本身就是一种常人所没有的能耐。

张厂长对东爸的性格判断一点都没有错!

此时东爸正处于躺平的状态,他上午看会摊,下午则把摊床扔给那里,这时他会出去跟人下棋,然后到点再回来收摊,每天的日子过得十分悠闲。

东妈对此相当不满,以她的意思是:要么她去看摊,东爸去县里找个活跑通勤,要么东爸继续混日子,她去县里找个活跑通勤,反正无论如何总得抽出一个人来增加点收成。

可东爸却是一个面子大于天的人,他嫌女人出去赚钱给他丢脸,因此他说死也不让东妈出去给人打工,为此两口子还吵了许多次架。

马东出主意说,不如干脆一狠心把房子都卖了举家迁去县城算了,县城的经济状况怎么也比这里强得多,人口在那摆着呢。

他的这个想法东妈赞同。

只不过具有一票否决权的东爸不同意,他说,搬去县城其实就是在赌前程,万一没成功就没有了退路,不像现在,夏天园子里的菜足够吃,冬天还能留下一些白菜土豆,这样一年下来花不了几个钱,如此这般很稳很稳!

马东家有一些存款,照东爸计算的这个花钱速度来看,一家人在小镇里躺平个十多年完全不成问题,可他却漏算了货币的贬值速度,而马东目前还没有学习高中政治,对经济学原理还一窍不通,东妈肯定更不懂,因此母子两人都暂时被一家之主东爸给忽悠住了,随后跟着他一起观望起了小镇的经济发展趋势。

临近马东开学的时候,二伯突然到访,他为了和东爸商量一件事特意而来,这件事又跟房子有关。

由于这些年城市的经济一直在稳步向前发展,因此在宁北市的二伯又鼓捣到兜里不少钱,他与东爸的思路不同,他不想躺平,而是想趁着此时经济低迷拿着手里的钱投资炒房。

可有一个问题始终不好解决,依旧还是二大娘对二伯的管束问题,尽管此时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已经趋于平淡,没有太大的争斗,但二伯炒房这事也不可能完全瞒得住二大娘,于是他便想到了三弟,这才悄悄前来。

对于炒房这个事,二伯暂时也没敢投入太大,他想先买了一套房子试试水再说,然后观望一下房价走势再决定是否继续追加投资。

他新买的这套七十多平的二手房总共花了六万八,房子地脚不错,位于市区中心,楼层是黄金层三楼,上下楼十分方便。

只是这笔钱在当时来说不算小数目,二伯怕再次露馅跟家里人不好交代,于是他便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想,父母年纪都大了,反正这套房是拿来观望用的,不如把他俩接到身边来住,这样正好能了结他尽孝的心愿。还有,可以把敢于冲锋陷阵的三弟一起整过来照顾父母,这样房子的来源立马就有了一个相当合理的解释。

在马东家,二伯是这样对东爸说的:“老三你留在这里就是在赌,不如跟二哥去宁北混得了,只要你能给爹妈伺候好,让他们安度晚年,这套房子我直接就送给你,二哥只信得过你,怎么样?”

然而任凭二伯苦劝加利诱,东爸依旧没有接手如此空降而来的好事,他想都没想就立马拒绝了,最后二伯只能带着失望而归。

二伯离开后,东妈埋怨东爸说:“照顾老人我都能干,又不用你亲手伺候,你干嘛不答应?”

东爸解释说:“那李丽华是什么人呐,比你都横,我打她那一巴掌,她肯定还记着呢,要是我去宁北,她还不得找人打我好几遍!”

东妈又说:“那她还能没完没了咋地?你又不怕挨打,我看你就是舍不得这破地方的江湖地位,怕没地方吹牛B去!”

东爸最后定论说:“就是说破大天,我也不去!”

当时马东对东爸的借口半信半疑,他更倾向于相信东妈的猜测,不过后来马东发现,东爸的借口和东妈的猜测全都不对,真实原因是东爸嫌东爷和东奶老两口太烦,不想跟他们老两口住在一起。

东爷是绝对的大男子主义,而且很有手段,软硬手都精通,而东奶则是一个特别能炸刺的女人,因此他俩干了一辈子的架。

马家三兄弟就是在这种乱糟糟的家庭环境中长大成人,他们深受原生家庭的影响,只不过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他们三人成家以后,对各自家庭的生活态度全都不一样。

大伯就是一味的忍让,以图生活平静;二伯实行了方法论,有事表面忍让,实则在暗地里搞小动作;属东爸在三兄弟之中最刚,管你东南西北,不服就是个干!

就是因为东爸如此这般的强硬性格,再加上东妈又是一个有着绝对自信的犟种,所以他们两口子时不时地就会战得天昏暗地,因此夹在他俩中间的倒霉蛋马东经常会面临无妄之灾。

马东长大后特别不愿意回家,这个时候他才理解了东爸对父母的矛盾心情,是那种既舍不得爱又不想往他们身边凑合相互冲突的感觉,非常非常让人纠结。

一切仿佛又是一个轮回,反正挪窝这件事到最后东爸没动地方,他选择留在小镇里继续悠哉悠哉地过他闲散又惬意的小日子。

小镇经济的加速萎靡同样影响了客运收入,再加上个体司机的恶意竞价,来回跑小镇和县里线路的面包车实际上已经赚不到什么钱,而且赵老板还得到了内部消息,说有人要包下这段线路,到时候面包车会被禁止再跑这条线,因此他准备把手里的这辆二手面包车事先给处理掉。

这种事大娘没理由反对,反正堂哥已经“借壳上市”完毕,此时堂嫂的肚子已被搞大,她也只能选择息事宁人。

可如此这般,堂哥立马就没有了经济来源,人总得吃饭,还没等堂嫂发牢骚,大娘就已先发制人下了决定:这事不用你们小两口管,看俺们两个老将出马,搞些银子来!

大娘随后去找了他的亲弟弟古双,此时古双由于工作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已经厚积薄发升到了他所在派出所的副所长位置上,大娘就是因为这点才决定去投奔他,毕竟自古以来人情社会都讲究一个鸡犬升天。

尽管古双是一个很有原则的警察,但这次却是亲姐姐亲自登门有事相求,他终于网开了一面,不但托人给大娘找到了合适的住处,还给她定下了今后的生计问题,一下子就把大娘的忧愁全给完美解决。

所找的住处是一处位于开发区棚户区的两间法拍房,虽然面积不大只有四十平米左右,但胜在价格便宜,大娘仅花了五千元就把它给拿下,后来这里拆迁时,开发商还给补偿了五万块钱,所以说买这套房子简直就是白送钱一样。

至于生计问题,是在附近的集市上卖花盆,原料大娘的娘家都有,她老家有两样土特产,一是干豆腐,二是当地泥土烧制成的花盆和瓦片,这两样特产在市里非常有名,尤其是头一样,是多数饭店必备的做菜原材料。

两口子还顺便卖点鸟食鱼食什么的,虽说这种买卖赚不到什么大钱,但由于其成本低,也绝对不会亏本,顶多浪费一些人力,因此做这个买卖相当稳妥。

他们在集市里属于外来户,开始的时候还受到了当地人的欺负,只不过古双来晃悠过几次以后,他们就变成了别人恭维的对象。古双倒是没做啥,只是抽时间过来跟大伯唠会嗑而已,仅仅这样就解决了大伯两口被排外的问题。

没过多久,在宁北市已经扎下根的大娘突然知道了二伯有一套正空着的房子,这个消息极有可能由经常跟东爸一起抽烟喝酒的赵老二传给的三堂姐,然后三堂姐就把这个消息上报给了她的母后大人。

具体是东爸酒后漏嘴失言,还是东妈从旁抱怨时无意透漏的消息,马东无从所知,反正大娘得到这个消息后立马就去二伯面前哭天抹泪,说自己两口子住的太挤巴,二伯脸皮薄,最后让大伯两口子住进了他买的那套房子。

只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大伯家住进去以后就再也没动过地方,后来二伯和他们两口子因为这事还发生了一场矛盾,从而使两兄弟的关系陷入了僵化之中,过后一直没有缓和过来。

二大娘也是通过这件事发觉了大娘只会占别人便宜,怪大娘当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她,随后她就跟这个总说“为她好”的大妯娌停止了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