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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来利往

作者:阻分修斗卷钻 | 分类: | 字数:56.2万

第4章 喝酒闹事

书名:情来利往 作者:阻分修斗卷钻 字数:4013 更新时间:2024-11-07 04:46:18

在饭桌上,东爸讲起了马东在百货里认错妈的糗事。

当听到儿子让丈夫难堪到当众下不来台的时候,东妈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她笑道:“哼,平时你不是嘴挺溜的么?跟个巧八哥似的,整天叭叭叭个没完,还能不道说啥啦?能耐尼?哪去啦?你都敢领头斗老师,还能怕这种小场面?”

东爸并没有辩驳媳妇的风凉话,而是呵呵一笑,继续述说道:“那女的还逗东东玩,问你和她谁长得好看,你猜东东咋回答的?”

“东东说啥啦?”

“东东说,那女的比你好看,哈哈哈,哈哈……”

听到这个答案,东妈气鼓鼓地瞪了东爸一眼,然后就把不满的目光移到马东身上,骂道:“你个小兔崽子,平时我白疼你了,关键时候你还当叛徒,镇大点革命意志就不坚定,以后我得好好教育教育你,让你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马东感觉自己十分冤枉,他问道:“你们不是说撒谎不是好孩子吗?我没撒谎呀!”

“……”东妈被马东给问住了,她脸色几经变幻,却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的囧相让东爸的笑声变得更大了。

东妈气得放下手中的筷子,然后用逼迫的目光死死地瞪着东爸,问道:“你说我跟那女的谁更好看?”

东爸作为一个智力正常的成年人,这种送命题当然不会答错,他正了正脸色,换上和谐之微笑答道:“当然我媳妇好看了,她怎么能有我媳妇好看呢?我媳妇白胖白胖的,比她们那些干巴猴子好看多了,小东那是岁数小,不懂得欣赏,还是我媳妇带劲!”

“哼,算你会说话!”东妈白了东爸一眼,这才又重新拿起了筷子。

尽管马东心里对此有所疑问,但他也不敢继续追问其中是何缘由,他懂得看大人的脸色,一时之间他竟然感觉自己很像邻居家养的那条小黄狗,可他又想不明白自己为啥像,只是莫名其妙的感觉像而已。

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东爸转移话题说:“下午你带东东吧,晚上我得去趟贾六家,帮他写两幅春联,晚饭不用带我份。”

“哼,肯定又得喝酒,喝死你得了!”

“又咒我,我死了对你有啥好处啊?你不变寡妇啦?”

“切,寡妇就寡妇,没你谁还不活了?”

“……”

东妈是个急性子,吃饭特别迅速,又是她第一个把饭吃完,她看了看表,对东爸说:“你别老‘滋儿滋儿’地滋溜啦!一共就两口的玩扔,赶快喝完,我还得刷碗呢,我可不像你镇么没皮没脸,天天上班迟到还跟个没事人似的。”

东爸上班确实经常迟到早退,只因他是厂里的特殊人才,毕竟有些巧活别人真干不利索,厂里好几百人里就出现他这么一个活宝,所以他才会拥有厂领导的特权,不但上班时间比其他工人自由,而且还能带着孩子上班。

在当时那个年代,工人的主流价值观是劳动最光荣,绝大多数工人都以被评为劳模为工作理想,因为劳模不但有额外的工资奖励,而且还代表着思想上的进步。因此,谁要是因为带孩子而耽误了工作,不以高尚的集体主义思想为工作态度,那他就决不配成为一名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建设者。

当然,这些人里面肯定不包含东爸,倒不是因为他的思想觉悟不够高,而是因为他喜欢特立独行,他要用特殊的待遇显摆他与众不同,俗话说就是故意装B,但很明显,他确实有装B的资本,所以就连厂领导平时都让他三分,对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见媳妇催促自己,东爸一点都没着急,他一边四平八稳地细嚼慢咽,一边回应说:“你着急你就先走呗!碗下班回来再刷。”

东妈不满道:“跟个旧社会老太爷似的,都什么年代了,还把我当丫鬟使唤,毛主席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一会你把碗刷喽,别啥都指望我。”

东爸先滋溜了一小口酒,酒香让他的心情大好,他嘿嘿一笑,说:“说少了说少了,我媳妇可是劳模,能顶一片天呐!”

东妈拿东爸的死皮赖脸没有办法,她调转枪口呵斥马东说:“你别学你爸,做事墨墨迹迹的,你快点吃,我下午还得上班呢!”

她的催促顿时让马东开始了纠结,一方面他想快点吃完饭,好让东爸教他玩小汽车,另一方面又不想加速吃饭,省得东妈把他拽走,所以他的吃饭动作就不自觉地变得磨蹭起来。

东爸看出了马东的想法,他伸手拿过小汽车,贴着炕先是往后一拉,紧接着一松手,小汽车就自己跑了出去,它在炕上跑了一段距离后,慢慢地停了下来。

马东恍然大悟,啊——,原来镇么回事啊!好好玩!随后他试着玩了玩,发现小汽车往后拉的距离越远,它往前跑得距离就相对更远。

其实就是发条收的越紧后劲越大的缘故,虽然此时马东还不懂作用力与反作用力的关系,但还是玩出了些许门道。

东妈着急上班,她急道:“咋吃吃饭还玩上啦?晚上回来再玩不行?你到底听话不?不听话以后我不要你了,让你当没妈的孩子!”

这一招屡试不爽,马东瞬间就屈服了,他赶紧放下小汽车继续吃饭,并且加紧了干饭的速度,吃完后乖乖地跟着东妈走出了家门。

下午,他拿着两个随手从地上捡来的导线用的小钢梳片,当成两个小宝剑一手一个,围着纺线车间墙边的木箱,一直玩到东妈下班时分才停止了左右互博的自娱自乐行为,然后他就把“小宝剑”揣进兜里顺回了家。

晚上马东钻进被窝刚睡下不久,就被一阵说话声吵得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他睁眼一看发现,不但爸爸回来了,而且屋子里的来人还有爷爷、大伯还有大娘。

此时东爸正闭着眼睛在炕沿边靠墙而坐,东爷紧挨着坐他旁边,大伯和大娘则各拿一个椅子与东爷面对面相坐,几人正在谈论着什么事情。

据马东肉眼观察,屋里除了他以外,其他人的神色都不是很好,应该是出啥大事了!

东妈问道:“厂长看着咋样?不能有啥大事吧?”

大伯接话说:“离死远着呢!就门牙被老三打掉两颗,吃饭都不带耽误地。”

大娘评论说:“老三可真浑呐,连tm厂长都敢上手,还以为自个是红卫兵呢?那年代早就过去啦!”

这大帽子扣的可不咋好,东爷向来偏向小儿子东爸,他替东爸分辨说:“你别瞎说,玉山就是喝糊涂了,他可不想打厂长,这是意外!”

大伯小声嘀咕道:“就喝多了才藏不住心事呢!”

东爷刚想呵斥大伯闭嘴,东爸却突然猛地站了起来,他一边嘴里叨咕“呀!到点了,上班”,一边快速地想往屋外走,可实际上他连眼睛都没睁开,紧接着便“duang”的一声一头撞到了门框上,随即他就头重脚轻地往后栽倒了下去。

惊得屋内众人赶紧起身上前扶他,东爷离他最近,最先扶住了他,随后几人把他按躺在了炕上,这才各就各位坐会自己原来的位置。

大娘对此评论说:“这家伙!醉地都找不着北了,还想着上班呢?也不看现在都几点了。”

“我知道北,北在那个方向!”马东耍了一个小聪明,从被窝里伸出小手,指向了北方。

被马东这一打岔,屋里凝结的气氛顿时融解了不少,只有东爷还在愁眉不展。

大娘眼神严厉地盯着大伯,说:“看见没,喝酒就耽误事,看老三这损样,醉地蒙个登地,你要以后敢在外面像他镇么喝,我就把你扔当院,屋都不让你进,让你天为被地为床,回归大自然。”

大伯服软道:“那不能,我不敢呐!”

东爷厌恶地瞪了大伯一眼,不过他还是没对此做出任何评论,一切尽在眼神中。

东妈问东爷:“玉山不会挨处分吧?”

还没等东爷回答,大伯又接茬道:“没事,老三不怕,他连禁闭都被关过,还能怕这种小事,这都小儿科!”

东爷先是狠狠地瞪了大伯一眼,用眼神示意他闭嘴后,这才回答东妈说:“不是在厂里整出的事,应该是不会,不过以张厂长那性格,肯定会找茬给玉山穿小鞋,唉——!明个我喝出老脸给他求求情去,咋说我和厂长也认识恁多年了,有点面!”

大伯接话说:“爸在厂里鞍前马后镇么多年,肯定有面!厂长办公室里那大沙发,就爸亲手打造的,爸有大功劳!”

大伯所说的这个大沙发,马东从来没有见过,不过后来他却听大伯跟别人侃大山时叨咕过许多次,说此沙发是东爷做出来的帮凶,此八卦的大致有关情节据马东多次耳闻后整理如下:

且不说这名厂长的功绩如何,但他被人叫做“老色头”却没有一丁点冤枉他,他曾利用职务上的便利,胁迫过厂内多名单身女工,其中还有一个跟东爸搞过一段时间对象,只是后来俩人黄了,这事就跟这个大沙发有直接的关系。

而今天东爸打人这件事,极有可能就是他借着醉意,发泄了隐藏在他心中许久的不满,然后就把贾六临时叫来一起喝酒的厂长给上手揍了,中间可能还夹杂着他总提干总被否的怨念,这个怨念东爸在后来跟马东絮叨过很多次。

他经常边喝酒边感叹,自己辛辛苦苦、累死累活、任劳任怨地干工作,功劳却总是被领导拿走,真不公平,每每他抱屈到此刻的时候,都会在怨言的最后加上五字真言tmgbd作为句末点评。

马东却一直认为老爸不被升官十分正常,主要因为东爸的性格太过于宁直不弯,溜须拍马那一套一点都舍不得用,倒不是他不会,就是故意不用,但凡他能有东爷一半的人际交往水平,也不至于落到后来的下场。

醉酒的人入睡非常快,很快躺在炕上的东爸就响起了呼呼的鼾声。

东爷看了看表,对大伯说:“诶呀,快九点了,咱都回去吧!也不道明天咋样呢,日子该过还得过,一起走!”

他又嘱咐东妈说:“小淑娟,你隔会儿给玉山翻翻身,别再给他烙出啥毛病来!”

“知道了!”东妈想送送东爷,却被东爷挥手制止了,东爷临走前又看了眼东爸,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后,猛一转身出了屋,走了。

大伯两口子紧随其后。

见马东瞪着大眼睛盯着鼾声如雷的东爸,东妈呵斥他说:“没你的事,赶紧睡觉。”

小孩子没心没肺,不一会,闭上眼睛的马东就再次进入了梦乡。

屋里的灯一直开着,它发出的亮光把马东的梦照成了白天。

梦里,东妈正在胡同口扶着二八大杠等马东爬上车前面的横梁,然而怪异的是,任凭马东如何努力都始终爬不上去,气得东妈立马就不耐烦了,她怒气冲冲道:“咋镇笨尼?上不来不要你了!”

说完她就骑上自行车扬长而去。

马东望着妈妈越来越远的背影,边追边嚎啕大哭:“妈妈不要我了,妈妈不要我了!”

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等他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竟然在被窝里,屋里的灯还在亮着,爸爸的鼾声依旧,而妈妈则靠墙坐在炕梢小憩。

他怕妈妈发现他刚刚哭过,赶紧转过身去背向了东妈,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再次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