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空时，皇上的大马总爱陪合欢的小马在皇庄里跑圈，紫麟和柔安也喜欢合欢的小马，她们一块儿摘下皇庄里长出来的佛珠草为小马做了条碧绿碧绿的项链，但没过几天这上面的珠子就干瘪了，皇庄的下人告诉她们，佛珠草要自然生长到完全成熟后再摘下串珠才不会发瘪，可惜两个小姑娘手快，还没等成熟就给它们摘光了，再想要就只能等明年。

襄儿看不上合欢的马，他喜欢皇上的那匹，但奈何那匹马太过高大，他现在还跨不上去，普通的马他又觉得配不上自己的身份，便叫养马的人把合欢的那匹牵给他骑。养马的人不敢随便给，一句“这是合夫人的马”便给他挡了回去。

越得不到的越吸引人，襄儿原先对这马并没有什么兴趣，却因为被拒绝而心心念念。在一次夜深人静时，他趁养马的人沉睡，借着月色将小马骑了出去，小马温顺，被陌生人牵了也不抗拒，乖巧地任由他骑着在皇庄的空地上跑了一会儿，后来撞见了巡逻的侍卫，大皇子自己心虚，驾着小马拼命跑，侍卫一见便跟在后面追，一直跑到快出皇庄时小马陡然停住了，大皇子没坐稳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合欢正躺在皇上怀里做梦呢，就听外面忽然闹了起来，吵嚷出好大的动静。皇上叫合欢躺着，他自己披上外袍出去看看，一推门便听傅公公道：“好像是侍卫抓住了什么人！”

皇上拿过傅公公手里的灯笼往喧闹的那处走，离得近了他才发现躺在地上嚎叫的不是别人，正是大皇子。

“襄儿！”

大皇子原先嚎出那样大的动静，听见皇上的声音他便不敢嚎了，只隔一会儿闷哼一声。

皇上蹲下身子去捏大皇子抱着的那种臂膀的关节，发现关节处没脱臼，他心里直觉不好，“太医呢？”他望向周围的人，一个侍卫向前禀报：“陛下，已经去请了！”

这时冯才人脚步匆匆地过来，看着躺在地上的大皇子，又看了看立在一旁的小马，刚要开口，被几名拎着药箱赶来的太医打断。

为首的太医捏了捏大皇子的胳膊，又检查了他身上各处，拿起几根布带将大皇子的臂膀和一根木条紧紧绑在了一起，对皇上拱手道：“陛下，是大臂骨裂，需要静养至少三个月，其他无碍！”

皇上见他不是骨折放心了不少，吩咐道：“带大皇子回去休息！”

冯才人这时开口：“看马的是谁，怎么会叫马跑出来伤了大皇子？”

皇上心里有数这马绝不是自己跑出来，而是被襄儿牵出来的，但为什么会被他牵到手？此事看马的人确实难辞其咎。

到了次日，冯才人给皇上请安后再次提起那马，她话说得漂亮：“陛下，臣妾知道这是合夫人的爱马，但伤过人的畜牲留不得，若是留着，难免下次伤的不是合夫人或其他哪位皇子公主啊！”

合欢正饮茶看戏，听她这么一说直接将手里的茶盏朝她砸了过去，冯才人躲过了茶盏，却没躲过被混着茶叶的滚烫茶水洒了一肩。

皇上按下合欢的手，看着冯才人：“你怎么不问问马为何会伤了他？”

冯才人声音发颤：“不管为何，总归马是伤人了！”

合欢冷笑，眼神扫过下方之人时眉宇间是微不可查的轻蔑：“不管，凭什么不管？”

冯才人道：“肯定有马不够温驯的原因在！”

合欢又问她：“拿什么肯定？”

冯才人低头不语，合欢道：“既然冯才人拿不出证据，那便听听太医怎么说吧！”

李太医道：“微臣检查了养马的人，在他用过的茶壶里发现了残留的曼陀罗花，微臣又问过其他同行的太医，昨日午后有人看见大皇子进了存药的那间屋子，说是去找人，没说找谁，自己在里面转了会儿道没有找到他想找的那位太医便走了。”

冯才人为大皇子辩解：“陛下，襄儿才八岁，他怎么会有这么多想法？更何况他也不认识药材啊！”

合欢只管保护自己的小马和那个无辜的养马人，至于大皇子，这部分她插嘴不好，就让皇上这个当爹的去管吧！

皇上一字一顿道：“他不识药材，但他识字，太医带来的药材上必然都会写有药名，曼陀罗花是制作蒙汗药的主要材料，到了野外看到曼陀罗花要远离，这是他初习武时朕教过他的！”

李太医：“药材上的确都写有名字！”

不愧是李太医，就是不分场合地耿直，合欢对李太医的为人又欣赏了一分。

冯才人作势身子一歪，随即又跪好：“臣妾实在不知襄儿他……臣妾管教无方，请陛下责罚！”

皇上对外吩咐：“叫大皇子来！”

过了一会儿，襄儿扶着臂膀进来，就要对皇上跪拜，就听皇上说：“不必了，朕问你，那马是如何伤的你，是它自己跑出去的还是你牵出去的？朕要听实话。”

襄儿先是想说马自己跑出去的，见李太医站在一旁，他就猜测皇上可能已经知晓了，所以不敢隐瞒，跪下道：“是儿臣想骑马，牵它出去的！”

皇上又问：“看马的人就没有拦着你吗？”

襄儿道：“儿臣趁看马的人出去如厕时往他的茶壶里放了一点曼陀罗花粉，等他沉睡过去了才去牵的！”

冯才人问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大皇子抬眼看了一下皇上的脸色道：“儿臣曾向看马的人借过，他们说这是合夫人的马，不能给儿臣骑！”

合欢内心生出一阵嘲讽，小小年纪诡计多端，这就开始挑拨了？

合欢语气平和道：“看马的人自然只负责把马交给马主人，你想骑马为何不直接同本宫说？”

大皇子想到有传言说皇上怕合夫人，便想趁此机会帮皇上说话来讨得皇上欢心，他忽然硬气了起来道：“先生教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合夫人只是父皇的妃子，儿臣认为这马不属于合夫人，所以儿臣不需要跟您借！”

要不是看他有伤在身，皇上真想给他一脚，皇上脸色瞬间沉得难看：“用这样的口气跟长辈说话也是先生教给你的吗？朕看你书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