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竹？那是什么?”

苏忱闻言眸中乍亮，急急问道。

秦芷兰接过话头，低声解释道。

“是在一本医书残卷中记录的一味药，名为水云竹但实为一种药草，叶片通体晶莹根茎火红，性极寒，喜潮湿。配合入药可以遏制洗髓丹的反噬，只要药不断至少能维持平衡保住性命。”

裴亭和听得也激动了起来。

“那不就行了，不就是药材嘛，就咱们在这儿的这些人，哪个还能吃不起药了。”

秦染斜了裴亭和一眼，秦芷兰抬手在裴亭和的胳膊上也拍了两下。

“若是拿钱能买到，我和哥哥还能等到如今不去买？”

裴亭和悻悻地闭了嘴，挠着后脑勺，一时也想不明白自己哪说错了。

苏忱眉目微垂，略加思索后，轻声问道。

“可是这药珍贵非常，无人愿意割爱？”

秦芷兰抬头看向苏忱，有些不忍，但又不得不直言。

“不是无人割爱，而是根本没有。”

苏忱的心提了起来，眉峰聚锦，十分不解。

秦芷兰又道。

“那本医书残卷是数百年前的古籍，上面对水云竹的介绍也只是寥寥一页，仅有文字并无图样。我前些年四处行医也是在寻找适合水云竹生长的地方。可是大江南北的一圈走下来，同各地的医者也都询问过，得知如今大显国境之内根本没有能够符合水云竹生长的地界，换句话说水云竹在大显根本无法存活。况且一株水云竹顶多能够续命一个月，若要持续维持，需要大量的水云竹供应入药，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所以才一直没说。”

众人刚有些盼头，转瞬之间便化为乌有，一时不禁又低迷了起来。

顾清歌最是看得开，捏了捏苏忱的手，笑言道。

“好了各位，都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活着一天是一天。咱们哪个不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怎么会还对这生死一事这般看不透。我不怕死，但怕不开心，怕后悔，怕有遗憾。若是干干净净的来，坦坦荡荡的走，也不失为一件幸事。况且又不是明天就要死，你们都别这样，看的人心里难受。”

孟子柯少见的正经起来，白了顾清歌一眼，愤愤道。

“你现在这种轻松的样子，才真是让人看的难受。”

“既然如今一身的武力已经封住了，我会去回禀娘娘，夜鸢提署的事以后也用不着你操心，我和斩夭自会看着办，你除了好生将养着旁的事情什么也别想。”

顾清歌无奈低笑，控诉道。

“看看，人还在呢，就惦记篡权，可真是我的好下属。”

苏忱按着顾清歌的肩膀也温声道。

“你不能用武很多事情本也不方便，这样正好，还能多陪陪我。”

苏忱说的柔情似水，但此时一屋子的人，倒是让顾清歌有些羞赧，扯了扯苏忱的衣袖眉眼间尽是嗔怪。

苏忱暖笑不语，抬眸看向孟子柯低声道。

“办事时若是能帮得上忙的只管来左相府知会，另外也请转告太后娘娘，本相身子不适需要静养会长期告假，他们二位短期之内无需再猜忌提防，但人既然送回了本相身边，就也别惦记着想带回去了。”

孟子柯拱手还礼，面现震惊。

“苏相这话可是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意思了？”

苏忱低笑淡淡道。

“从始至终本相想要的都只是美人。”

孟子柯大吃一惊，合着这不近女色的最后才是真正的痴情种。

歪头冲着顾清歌挑了挑眉，暧昧一笑。

“厉害啊，魅力这么大呢。”

所有人的视线冲着顾清歌望来，愣是把顾清歌看得脸通红，连连摆手。

“你哪那么多话，快走快走。”

孟子柯摇着扇子对众人行礼，倒是先一步离开了小院。

秦染凝望苏忱许久，认真道。

“就算官职不动，这在朝与不在朝的影响力可大为不同。你这一步退了，他日可未必能再回到今日之鼎盛，当真舍得下？”

苏忱迎上秦染的目光，明眸之中皆是坦然。

“心上人不在眼前自放眼天下。如今心上人是眼前人，这眼中还哪里看得见其他。”

秦染默然许久，垂首一丝苦笑，眼中难得对苏忱多了一分叹服。

视线落在顾清歌身上，勾唇浅笑，温声叹道。

“你是对的没看错人。”

深吸一口气看向了秦芷兰。

“京畿营还有公务，清歌就交给你照看了。”

言罢也转身离去，高大宽厚的背脊，平白显出几分寂寥。

裴亭和摸不着头脑，皱着眉头疑问道。

“这现在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老六吗？怎么一个个都走了？这又篡权，又称病的，我怎么听不明白呢，不是老六病了吗？苏探花啥时候也病了？”

顾清歌看着裴亭和那绞尽脑汁的模样，被逗的笑出了声。

连带着秦芷兰和苏忱也无奈笑着摇头。

“三哥离家这么多年，归来还是原来的样子，可真是一颗赤子之心。”

顾清歌老神在在的低语，不禁让大家笑得更欢，仿佛倒好像当真回到了当年在镇国公府的时候。

又在秦芷兰的小院待了大半天，顾清歌惦记着家里还有个小江生，也觉得总在秦芷兰这儿住着不是一回事儿，确定了情况稳定拿了秦芷兰又给准备的三瓶药，便打算同苏忱一起回左相府。

苏忱谨慎的同秦芷兰问了许多，照顾顾清歌日常生活上的注意事项，看着顾清歌险些以为是受了什么不能自理的重伤。

在秦芷兰再三的说服保证下，才忧心忡忡的坐在车辕上准备驾车离去。

顾清歌掀开车帘同秦芷兰道谢告别，见着裴亭和大咧咧的还站在秦芷兰身边不走，当真不知该说他是真傻假傻。

又打趣了好一阵子，方才挥别离去。

夕阳西斜，苏忱驾着车一路往京城的方向行走，顾清歌看着外面的长草稻田，感叹道。

“你觉不觉得现在很像当初同你回乡的时候，有时也是你在驾车我坐后面，只不过当时没有蓬，风吹起来头发都被刮的乱七八糟，还要按着你的那些书不被吹走。”

苏忱也放松轻笑，回应道。

“那时候没钱，只能买得起板车，倒是苦了你。”

顾清歌咯咯笑着。

“其实我有钱，只是你不肯用。不过说起来，你若是称病告假，娘娘定然会插手六部，届时你的势力肯定要受影响，真不后悔？”

苏忱侧头望着顾清歌，笑得真挚且温柔，长眸晶莹一片泛着潋滟水光。

“如果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是有限的，那片刻我都不想被别的人或事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