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歌心中一片暖意，仿佛依稀找回了曾经的自己。

苏忱大晚上带着伤出城，经过了一夜和大半天已经在京中谣言四起，今日又亲自驾车回京，刚入了城门也能听见周围的百姓议论不绝于耳。

顾清歌躲在车内不方便露面，悄悄掀开窗边一角看着守门的士兵们好奇又不敢抬头看的模样，更觉得十分有趣。

苏忱充耳不闻，唇畔始终染着淡淡的笑意，似乎这个车夫做起来比左相大人更舒心的很。

一路架着马车停在左相府的后门，李虎和周寒山立刻迎了出来，见着苏忱这一脸还未消下去的伤吓得不轻。

“公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李虎又急又怒，昨夜他奉命出去办事刚一回府就听说苏忱带着大批的护卫怒气冲冲的去了未语斋，赶去未语斋又听说苏忱和秦染还有夜鸢提署的孟子柯一同出了城。

这一句话没留下，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的三股势力搅和到了一起，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后来问了未语斋的掌柜的，得知鸢首大人也在，也算是安了些心。

至少有顾清歌在，苏忱的性命安全还是能够保障的。

他是一介武夫，一直以来都是苏忱说什么他就做什么，眼下弄不清楚苏忱所想，生怕是苏忱有什么打算他贸然行动再坏了事儿。

可谁曾想苏忱竟然被打成这样，当真是他护卫不力。

苏忱看着李虎满面愧色，想起来自己昨晚和秦染跟个毛头小子一样打得满地打滚也觉得汗颜，忙道。

“李大哥别担心，只不过是言语不和发生些口角，没什么大碍。昨日走得急没顾上孩子，小江生可还好？”

李虎听着心中疑惑，那秦染他也是识得的，名不见经传的时候便是个练家子。

当年武试榜眼，又掌管京畿营多年，虽然没有交过手，但能压住京畿营那些老兵，功夫定然不弱。

苏忱和他打到一起，一个暗招子就得没了半条命去，再三在苏忱身上各处关节按了按确定身上没有暗伤，方才松了口气。

缓声道。“小少爷昨夜许是吓着了，春蝉夏雨说担心的一宿没睡觉，到底同我亲近些，我给抱到我那儿去天将明才睡了一阵，中午没吃几口一直问顾姑娘何时回来，今天的课都没上。”

苏忱心中暗自自责，他昨日听得秦染也去了未语斋，妒火中烧忘了顾及孩子的情绪，实在是不该。

顾清歌掀开帘子下来，面色比之昨日苍白许多，但精神看着尚好，骤然被封了武功身上有些无力，苏忱连忙侧身去扶着。

李虎也是习武之人，看着顾清歌担忧的瞪大了眼睛看，一时小心望着苏忱的神情不敢多话。

这一夜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顾清歌一身的内劲功夫，怎么会仿佛散了个干净。

顾清歌望着李虎担忧又不敢细问的谨慎模样，淡淡一笑先行开了口。

“昨夜劳烦李大哥了，我先去看看孩子，不然少不得那小子又要乱想。”

苏忱揽着顾清歌的肩膀，另一只手握着顾清歌的手，尽是柔情。

“我陪你同去。”

顾清歌无奈低笑，心知昨晚何尝不是将苏忱吓得不轻，眼下多说无用，还不如随他去了。

李虎颔首侧身让出路来，给周寒山使了个眼色，周寒山明了立刻吩咐下人提前去准备膳食和补品。

苏忱如今的心神都在顾清歌的身上，顾清歌明显身子虚弱，眼下并不适合聊别的事情。

一行人行至李虎所住的偏院，小江生蹲在院内满面的愁容，平白看着都显得可怜。

“小江生。”

顾清歌看着小江生那神色恹恹的样子心中一热，扬声喊道。

小江生听得顾清歌的声音眼睛一亮，站起来蹭的一股脑就跑了过来，小小的身体冲进顾清歌的怀里愣是将顾清歌撞得一个踉跄。

顾清歌被封了武功昨晚又渐显元气还没缓过来，小江生年岁不大也是五六十斤的重量，顾清歌眉心微蹙仍是顺势将小江生拢在怀里。

苏忱见着顾清歌面色不好本想斥责两句，但被顾清歌一瞪又只得作罢。

“你怎么才回来呀，我还以为你出事儿了。”

小江生委屈的哭嚷着，金珠子啪嗒就掉了下来，埋首在顾清歌腰间不肯松手。

顾清歌摸着小江生的头，也心知这孩子不明白内情，昨晚自己身在“敌营”她又没个音信，难免心慌害怕，温声道。

“我那么厉害能出什么事儿？”

小江生听着顾清歌这话有些奇怪，眼含泪珠的抬起头来，才发现顾清歌身上穿的是鸢首的那件黑衣，苏忱脸上带着伤还将她拢在怀里，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们俩这是……咱们暴露了？”

顾清歌失笑揉了揉小江生的脑袋，苏忱也是垂首摇头颇为无奈，抬手在小江生的鼻梁上刮了一下，轻声道。

“一开始就暴露了，不然你以为你们演的有多好？”

小江生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有点摸不清楚眼前的状况。

按说若是任务失败，他们应该是要被抓住严刑逼供或者就地处死，再不济有些气节，也该立时自戕，留下一句狗贼，休想在我口中得到一个字，然后从容赴死。

眼下顾清歌和他明明暴露了，一个还被苏忱搂在怀里，他这个小少爷的待遇也没影响，倒是让他显得不知所措。

“那你也知道我不是你儿子了？”

苏忱笑着点头，蹲下身来捏着小江生的胳膊。

“但是，你可以选择继续做我儿子，你这个娘亲以后都是只能和我在一处的，你的话自然也可以继续在这里。”

小江生眨巴着眼睛，半天没反应过来苏忱话中的含义，拉着顾清歌的手便往屋里走，还不忘阻拦苏忱想要跟随的步伐。

“你等会儿，这个事儿我们阵营得商量商量。”

苏忱望向顾清歌，见顾清歌点头，方才看着小江生拉着顾清歌进到屋内。

李虎犹豫着走上来，低声问道。

“公子，顾姑娘的武功……”

苏忱面上的笑意消失不见，眉宇之间是深深的沉痛。

“她病了，病的很严重，过两日请太医院院正入府诊脉，另外动用手下全部的人手去查水云竹这味药材的下落，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