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歌再见秦染唇边扬起一丝惊喜的笑意，连忙起身道。

“秦大哥。”

秦染摇头轻笑，缓步行至顾清歌对面。

孟子柯已经十分懂事的让出了位置。

秦染坐下挑眉，打趣开口。

“还知道叫这声大哥，也算你有些良心。”

顾清歌面上有些僵硬，得亏如今带着帷帽方才能从容几分，连忙倒了杯茶，心虚的解释道。

“秦大哥言重了，我哪里能真瞒着你，只不过是当日走的匆忙，实在没来得及前去辞行。是我考虑不周，便以茶代酒，向秦大哥赔礼了。”

顾清歌悄悄抬头打量着秦染的神情，见其眼中带着笑意，也心知不是真的恼了自己。

但秦染对自己痴心一片，虽然此前已经言明，但这些年秦染对自己的好实在难以回报。

联想到如今和苏忱两心相许，心中难免愧疚，倒真真是有些不好意思面对秦染。

秦染本就是太后亲信和孟子柯等人关系也亲厚，结合着近来左相府那些高调的行事作风，哪里能猜不出顾清歌和苏忱已经重修旧好。

如说毫无波澜自是假的，但即便伤心不甘又有何用处。

秦染看得清楚也想得明白，相依为命，互相扶持了这么多年都没能走进顾清歌的心里，以后怕是更没机会。

但纵然没有琴瑟和鸣的缘分，但这些年的生死相托总不是假的，彼此已经成了心中特殊的存在，便就做个哥哥，守在她身旁也好。

如此想着秦染低叹一声，苦笑着接了顾清歌递过来的茶杯，将茶一饮而尽，杯子放到一旁。

“我既然喝了这茶，便应了你这套说辞，日后可再不能私自涉险。”

顾清歌舒了一口气，只觉得心情都畅快了许多，连连应是。

秦染冲着顾清歌伸出手，低声道。

“之前给你备的药去了趟蛮国，应该也用的差不多了，近来身体可有什么异样？”

顾清歌明白秦染的意思，便向后拽了拽袖子将手搭过去方便秦染诊脉。

她同秦染向来无话不说，孟子柯也是个知道内情的无须隐瞒，眉宇之间不由得有些凝重，沉声道。

“上次的药已经吃完有些日子了，近来虽然未曾动武，但偶感胸前剧痛，起初是闷痛，近来隐隐转为刺痛，一不留神呛了风便要咳上许久 倒真是不大好受。”

孟子柯闻言眉头倏地皱了起来，秦染摸着顾清歌的脉象更是眉头越锁越紧。

半晌低声道。

“洗髓丹的反噬这两年越发明显，经过重塑的经脉的确有助于内功修炼，但其本质说白了是透支。前些年正值鼎盛，自然是内力汹涌全无敌手。如今经脉日渐薄弱承受不住磅礴的内力，自然会让你感觉不适。”

“若是不动武用那药物养护着总不至于太难捱，可此次在蛮国，你定是多次调动内力对敌。药物的作用不过杯水车薪，再不节制你这条小命恐怕都难保。”

顾清歌神色黯然，杏眸微垂，心头蓦然涌现出几分苦涩。

她知道自己的情况不好，却没想到竟然已经糟糕到了这样的地步。

孟子柯已然慌了神，急道。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严重？那咱们得救她呀，得想办法呀！”

秦染收了手看向顾清歌的眼中也尽是心疼，无奈道。

“若是有办法便是千难万险我一定会去寻，可是我和芷兰翻遍了医书，也只能缓解，并未找到根治之法。”

孟子柯颓然跌坐在凳子上，握着扇子的手都在颤抖。

“怎么会？连芷兰姑娘都没有办法……”

秦染看着孟子柯惶然愁闷的模样何尝忍心，当他得知这样的结论时，心底的煎熬比孟子柯还要痛上千倍万倍。

室内一时沉默，半晌顾清歌浅浅一笑，倒是接受的最快。

“你们一个两个的做那悲苦样子干什么，我人还活生生在这儿呢。要哭留到以后到我坟头哭去。”

“今日的情形从我吃洗髓丹的那天就已经知道，如今倒也没什么好怕的，只是累的秦大哥和芷兰姐姐也要跟着我忧心，更加让我过意不去。”

秦染最怕看到顾清歌这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眼眶微热，急忙别过头去，拍着孟子柯的肩膀劝道。

“你也不必如此，与其在这儿半死不活的不如出去守着，我替清歌行针，先将如今的不适解了去，用药好好养护着总也能撑上几年，万一期间能有别的法子也说不准。”

孟子柯知道秦染这话是安慰之语，但为了不让顾清歌更加难受，仍是扯出了几分笑意，故作振奋道。

“是是是，秦兄弟说的是，你们行针我去门口守着。”

说罢转身出了门。

秦染和顾清歌相视一笑，都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既要行针自然要褪去衣物，顾清歌早些年受伤秦染帮着处理，也不是一次两次，倒也没什么难为情。

二人进到雅间里侧，顾清歌便褪去外衣露出背部，里面一层裹胸绑的极紧倒也不影响什么。

苏忱本就因为顾清歌出门，心里悬而不定。

小江生拉着他练字也是心不在焉，正握着小江生的小手临摹字帖。

听闻秦染也去了未语斋，孟子柯还守门给顾清歌还有秦染到地方，顷刻间怒目圆睁，心绪难平。

手中的笔扔在宣纸上带出一道墨痕，长眸如冰，浑身阴沉的连小江生吓得都窜出去老远，嗫嚅了半天也没敢吱声。

苏忱拂袖而走气势汹汹，小江生反应过来急的直跺脚，奈何追出去人都已经绕出了长廊，苦恼地原地打转。

孟子柯站在雅间门外心情尚且忧郁苦闷，听得楼下一阵响动，不满的向着门口望去。

只见苏忱面如寒霜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数十个黑衣人，锐利的眉眼直勾勾瞪向了他的方向。

一个文弱书生愣是给他看的握紧了手中的夺魂扇，汗毛都竖了起来。

掌柜的见这阵势也是惊得不轻，哪有人带头砸自己家买卖。

连忙迎上去恭敬低头询问。

“大人…这是？”

苏忱深邃的眸子几乎要喷出火来，死死盯着孟子柯身后紧闭的大门，咬牙切齿道。

“清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