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局促的看了看周围，又小心翼翼打量着苏忱阴鸷的表情。

未语斋开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苏忱发这么大的脾气，不敢耽搁立刻让手下的人去疏散客人。

人群看着苏忱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本就议论纷纷，但想看热闹的心有，真说搭上命就没必要。

大门一开，一部分人已经悄悄地顺着一边跑了出去，另外一部分在掌柜的和小二们赔礼下也骂骂咧咧的退了出去。

不消片刻，一层已经空无一人，二层除了顾清歌和秦染所在的屋子，也都四散了个干净。

孟子柯咽了咽口水，下意识想跑，但好在有点义气强撑着站在门前，手心里都泛起了一层的汗。

顾清歌听着外面的动静，从苏忱说话开始便知道来人是谁，额角渗着汗珠睁开了眼睛，颇有些不安的望向门口。

秦染在顾清歌后背的几处大穴上扎上金针，又运功用内力疏通顾清歌体内滞涩的内息，见顾清歌分神不禁拧眉低声道。

“凝神。”

顾清歌知晓运功的时候最忌被打断，连忙屏息凝神，暗自祈祷苏忱可千万别这个时候起幺蛾子。

苏忱见人员已空，狠狠的望着上方的孟子柯，带着两个护卫上了二楼。

孟子柯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展开扇子轻轻摇晃着，温笑道。

“苏相这是闹得哪一出呀，我不过在未语斋请个客吃个饭，也是给了钱的，好像没得罪您吧。”

苏忱冷冷瞥向孟子柯，薄唇微动，只淡淡吐出两个字。

“让开。”

孟子柯笑容一僵，苏忱那个表情明显是没将他放在眼里，有些气闷但却是品级被人压的死死的，正能梗着脖子认真道。

“在下再不济，也是夜鸢提署的人，苏相莫要欺人太甚。”

苏忱的视线一直锁在紧闭的房门上，听得孟子柯之言冷哼一声，抬手之间身后的两个护卫已经持剑攻了过去。

孟子柯持扇格挡，与两名护卫缠斗在一处。

两人皆是高手，若是单挑孟子柯不放在眼中，但此时二打一招架起来一时半刻的还真讨不到甜头。

被两个护卫逼至侧面，眼见着苏忱的手已经放在了门上，又气又急的怒吼着。

“苏忱，京畿重地天子脚下，你当真敢放肆至此吗？”

苏忱眸光渐冷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也不回答砰地一声便推开了房门。

秦染和顾清歌都被骤然推开房门的声音惊得睁开了眼，一道屏风之隔苏忱走过来都用不上十步。

秦染额上遍布冷汗，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连忙双指并拢在顾清歌后背大穴上狠狠一点，免得中途停止反倒加重病情。

苏忱大步迈来，在秦染收手的瞬间便绕过了屏风。

屏风之后的两人席地盘膝而坐，顾清歌的上身只着一件裹胸，后背上还扎着银针，秦染衣衫完整坐于其后，看着并未做什么亲密之举。

但落在苏忱眼中，只能看到顾清歌汗涔涔的脸庞，雪白的肌肤，耳边尽是顾清歌凌乱的呼吸声。

一股剧烈的愤怒直冲天灵盖，什么理智朝局都丢到了九霄云外去，怒不可遏的冲上去拽起秦染便是一拳。

秦染骤然收了内力，本就受了内伤，借着苏忱这一拳猛地呕出一口血来，嘴角登时便破了口。

回眸望向苏忱眼中亦是怒火昭昭，起身便是一个顶膝连带着踹的苏忱和屏风一起砸了出去。

他究竟好在哪里凭什么得了顾清歌的爱慕，还敢来他面前嚣张。

苏忱被踢得头发晕，但一股子怒火烧的好像不知道疼冲起来就又冲着秦染扑过去。

两人从里间打到外面，苏忱的一身白衣沾的全是灰，秦染的脸上也挂了好几条血道子。

苏忱一介书生踢打踹挠的打的毫无章法，秦染也没用武功就是拳拳到肉。

一个当朝左相，一个定国公，此时打的满屋子尘土，乱七八糟，顾清歌看着着急偏生身上行了针用不上力。

“都别打了，在闹什么？来人呀，快把他们拉开！”

楼上雅间的门窗撞得咣咣响，顺着剪影也能看出来是在打架。

但这上面的人都身份贵重，苏忱的护卫们没得到命令不敢妄动，掌柜的和小二们更是不敢靠前，孟子柯又被人牵制着顾清歌喊了半天人愣是没人敢管。

心下气急又没有办法，只能强行将后背的金针逼出体外，扯过一旁的衣服披上，运气飞身一人一脚给两个人都踢倒在地。

“一个两个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几岁了还打拳脚官司！”

苏忱见顾清歌竟然为了秦染动手，心下伤怀正要质问，就见顾清歌脸色一变，捂紧了胸口单膝跪地接连呕出三四口血来。

秦染已经冲到了顾清歌身边，回头一看金针被顾清歌逼出来，匆忙点了几处穴道给顾清歌喂下一颗药丸，怒声道。

“我又不会真杀了他，动手打了几拳你就这么心疼，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药丸入口即化，顾清歌咽下去便觉得胸前疼的轻了不少，但浑身使不上力气只能靠在了秦染的臂弯里，无奈低笑道。

“他那小细胳膊小细腿，禁不住秦大哥你的拳脚，我要是今个真死了，正好让你俩后悔终生看以后还打不打了。”

苏忱已然慌了神，连滚带爬的来到顾清歌身边，惊慌失措的给顾清歌擦着嘴边的血，听到秦染的话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愕然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清歌怎么了？”

秦染望向苏忱惊惶的神情，又想起今晚好好的救治方案被他给搅和了，真恨不能一刀砍了他的脑袋。

“什么意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迟早死你手里。”

秦染说着懒得再看苏忱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弯腰将顾清歌抱起来，现在这情形他的医术解决不了，必须马上去找秦芷兰。

苏忱眼见着秦染抱着顾清歌往外走，想拦又怕再添乱只能手足无措的跟在后面，脱了外衣将顾清歌整个人罩住免得被有心人看到了样貌。

出了未语斋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秦染瞥了苏忱一眼将顾清歌放进苏忱的马车，冷冷道。

“城门已关你还不去开路，等我上奏请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