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宫廷小路静谧无人，月光洒在地面上照亮了前路，只有顾清歌和苏忱两人相携向前相依相贴。

顾清歌心间温热，侧眸望着苏忱带笑的侧颜，沉默良久喃喃开口。

“你和夜阑究竟是什么关系？”

苏忱脚步微顿，面色似是有些冷凝，仅仅片刻便又是满面温和，轻声道。

“我的老师磐石先生是夜阑旧臣，也不算什么秘密。”

顾清歌垂下眼帘，有些苦涩。

纵然理解苏忱的立场，这样敏感的话题定然不能毫无保留的和盘托出，但听得这般避重就轻的答案，还是忍不住有些神伤。

叹息道。“以后你不要再去夜鸢提署找我了。”

苏忱的步伐骤然停住，拉着顾清歌的手无意识的紧了紧，站定了身子转过来看着顾清歌眼神中都透着紧张。

“你这是何意？莫不是方才的答案你不满意，便又要同我疏远。”

自从上次在夜鸢提署说开之后，苏忱每逢休沐都会去夜鸢提署寻顾清歌，或是陪着她处理事务，或是顾清歌也放松下来两人一同出游。

彼此之间亲近不少，甚至偶有亲密之举顾清歌也并未拒绝，他甚至觉得顾清歌已经重新接受他了，这突然的拒绝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顾清歌看着苏忱的眸色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幽深，透着已然十分熟悉的执拗，心里清楚得很，这是苏忱要露出獠牙的前兆。

先一步低声开了口。

“我有差事要办会离开京城许久，归期难定，你便是去寻我也只会扑空。”

顾清歌说的坦然，苏忱这才松了口气，牵着顾清歌手的力道松了些，抿了抿唇收敛下情绪带着顾清歌继续向前走，方才欢喜的气氛倒是冷下来了许多。

“现在大显朝局初定，正是用人的时候，这个节骨眼娘娘派你出去公干，可是要去蛮国？”

苏忱声调闷闷地，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极为肯定。

顾清歌无奈低语。

“你的脑子倒是转得快，若不是方才殿内没有外人，我都要查查你是不是放了眼线在寿康宫。”

苏忱眉间微拧，似是有些不悦，负气开口。

“蛮国老王病重，皇族内部兄弟阋墙各自为政，边境传来的奏报中是明明白白写着的。太后娘娘也真是有闲心，自己家的事情还没办利索，还要去管别人家的闲事。”

顾清歌闻言有些疑惑，不解道。

“蛮国皇子和夜阑遗民勾结在一起的事情，你当真不知道？”

苏忱亦是睁大了眼睛，面上尽是惊讶，随即皱紧了眉头似是在暗自思量许久，连带着脸色都阴沉了下来。

顾清歌见此反倒是放心了些，苏忱方才一瞬间的诧异应当做不了假，看着他黑下去的脸色，至少能证明这事儿和他应该没什么牵扯。

夜阑遗民之间的势力范围，人员分布顾清歌不清楚，夜阑少主究竟在这盘棋局中间处于什么样的一个位置顾清歌也猜不到。

但有一点顾清歌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她可以接受苏忱是弄权的奸相，却不能忍受苏忱做卖国的奸贼。

动了动被苏忱握着的手，拉着苏忱继续向前走，平静提醒道。

“我不知道你对夜阑了解多少，也不知道你究竟参与多深，夜阑和大显之间数十年的争斗，是非对错很难说的清。但说到底那是内部的争斗，一旦牵扯了外部势力性质就变了。驱虎吞狼纵然得偿所愿，若引狼入室最后落得国破家亡的结局又有什么好处？这已经不是下策，而是自取灭亡，我相信你能明白。”

苏忱的手有点微冷，步伐也沉重起来，顾清歌的话敲在他的心头上，似乎有什么已经脱离了控制。

“这件事情，我会查清楚。”

顾清歌听得苏忱这话欣慰一笑，两人不觉间已经走到宫门前，跨出皇宫的大门还不过数步，空中便炸开无数烟火，流光溢彩，伴随着鞭炮声响彻云霄。

梆子和锣鼓声响起，已经过了子时，新的一年悄无声息的到来，不远处的集市上隐隐还能传来孩童的笑闹声。

顾清歌深深的舒了口气放松一笑，捏了捏苏忱的掌心，纵然隔着帷帽的纱帘眼中也是明亮灼灼。

“新年快乐。”

苏忱的思绪被烟花炮竹的声音打断，闻声回眸眼中骤然多了几分湿润，深深望了顾清歌许久，也不顾宫门前的侍卫们会不会看到。

双臂一张就将顾清歌拥入了怀中，黑狐大氅将两个人紧紧包裹在一处，比顾清歌自身的披风的确暖和许多。

顾清歌本该推开，但不知是受这年节氛围的影响，还是过于贪恋这怀抱片刻的温馨，竟也没有动。

时间仿佛回到了数年前的那个除夕夜，他们两人也是这样围着一个披风相拥在一处看烟火，那个时候一切都纯粹的像是梦境。

耳边传来低低的絮语，似是隐隐带着哽咽，汇成一句话。

“平安顺遂。”

李虎本在宫门前等着苏忱，见此情景识趣的让车夫带走了马车。

顾清歌低低的笑了起来，拉着苏忱跑进人群中，买了炮仗捡了雪，放松身心玩闹了好一阵子，一直到天将明才各自分开。

苏忱目送着顾清歌远去，心中已然知晓怕是顾清歌不日便要起程，也不知要多久能再见。

李虎在暗处闪身出来，走到苏忱的身后，对于苏忱和顾清歌这种奇怪的男女关系已然见怪不怪。

“公子，玩闹了一夜也该累了，回府歇息吧。”

苏忱静默转身，面色微微泛白，但长眸之间极为凌厉，盯着李虎的眼睛沉声开口。

“老师在蛮国，究竟做了些什么？”

李虎面上一怔，抱着剑的手下意识的放下，看着苏忱许久皱紧了眉头解释道。

“先生一直在做往来走商的事情，只是此次在蛮国停留的久了些。”

李虎不擅长撒谎，苏忱打眼一看已然心中凉了下去，愤怒之余是浓浓的无力感。

“你果然知道，但你们这么做只会害了夜阑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