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已定，恩怨得偿，夜鸢提署重现朝堂后的第一仗赢的利落又漂亮。

一切尘埃落定，苏忱早早便等在了夜鸢提署门前，一袭玄色锦袍外披金丝暗纹的披风，头戴银冠，刻意修饰后的容颜俊逸非凡。

长身而立，双手拢在袖中，独立夜鸢提署门前已成独特风景。

顾清歌一举在朝中立了威，如今百官提起夜鸢提署无不闻风丧胆，虽然担了狠辣残暴的恶名，但总归一些心怀不轨之人暂时不敢起歪心思。

她既以身入朝局，那他便尽自己所能护好了她。

况且此番处置顾家，苏忱明白顾清歌是为母报仇，大仇得报的心情他懂。

喜悦之余难免掺杂惆怅心绪，复杂的很。

这样的时候，她需要一个人陪，而他绝不会再错过。

李虎在不远处暗中护卫，看着苏忱那粉面含春的模样，想起出门前苏忱特意选了许久的穿着，不禁叹息。

劝说的话说了许多次，苏忱是半分听不进去。

索性李虎也想明白了，苏忱觉着那鸢首是顾清歌，便由着他去，总归日子过得能有些盼头。

这些年苏忱看似八面玲珑，身边连个亲近的女子都没有。

风华正茂的年纪，清心寡欲的像个方外之人，如今难得对一个女子感兴趣，管她是不是替身，总好过无欲无求的强。

夕阳西沉，夜鸢提署开了府衙，自然若非要事，也是按朝廷官署的当值时间，点卯下值。

顾清歌在夜鸢提署之内自有住处，但在醉花楼住的久了，倒是更习惯，便未曾搬家。

这事儿苏忱日夜盯着她的动向自然知道，守在门口也是为了等顾清歌下值，相邀同游。

但显然，有这种想法之人，并非他一个……

马蹄之声由远及近，显然是冲着夜鸢提署而来。

苏忱回眸望去，秦染一身软甲未褪，策马而来英武非凡。

两人视线相对皆是诧异，秦染翻身下马，二人相对拱手也算是尽了礼数。

“定国公这一身银甲，风尘仆仆，应当是刚下值吧。”

苏忱敛眉轻笑，率先开口，眉目之间五分探究五分讥诮，便说是阴阳怪气，也不为过。

秦染长眉微蹙，苏忱看他不顺眼由来已久，二人均是人才，各有千秋，平日在朝堂间虽无深交，但尚算井水不犯河水。

今日听着，苏忱话中竟是多了几分火药味……

“正是如此，近来听闻夜鸢提署雷霆之威，惩治贪官，肃清法纪，甚是钦佩，故前来求见鸢首大人了解一二。只是不知苏相为何也在这里？”

苏忱长眸之间暗藏寒芒，声音微凉，不答反问。

“定国公同鸢首大人很是相熟？”

秦染何能听不出苏忱试探之意，只淡淡道。

“同为太后娘娘做事，自是比旁人多了几分交集。”

苏忱身侧的手握紧成拳，面色有些不好看。

秦染这是在提醒他，他是皇帝的人，而他和顾清歌才是同伴。

苏忱压下心头恼怒，嘴角轻牵露出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轻语。

“是啊，若非当日惊变，本相还真没想到定国公藏的如此深。”

四目相对，电光火石，两人一左一右立在夜鸢提署门前，暗潮汹涌，寸步不让。

顾清歌今日也算是报了仇，但兴奋之余更多涌上来的是浓厚的疲倦。

本想回醉花楼，一壶清酒，暗自消化，结果一出夜鸢提署的大门就看到门口两个“门神”斗法，不禁一阵头痛。

“秦大哥，苏大人这是在做什么？我这小地方，可请不起二位大佛镇宅护院呀。”

顾清歌眉宇之间满是无奈，手在帷帽下按着眉心，只觉得更累了些。

苏忱见顾清歌出来，瞬间面容柔和下来，转过身温笑道。

“数名贪官污吏伏法，鸢首大人当居首功，谨怀今日在未语斋略备薄酒，特来请大人赏光。”

秦染听着苏忱这冠冕堂皇的说辞一时不语，望着顾清歌轻声道。

“今日下值早，便想着来找你一叙，没想到苏相也有此意，倒是来的不巧了。”

秦染轻语间唇角微扬，话语说的柔和，但却尽显亲近。

更是气的苏忱暗自咬住了后槽牙，心中已然笃定，顾清歌假死和秦染逃不了干系。

他缺失的两年，这厮果然“趁虚而入”。

顾清歌缓步上前，走到苏忱身边拱手回了一礼。

面前人容颜依旧，如今锦衣加身，更是仪态非凡，赏心悦目。

“此次夜鸢提署行事顺利，也仰赖苏大人相助，在下谢过。”

苏忱抬眸，灿若星子，唇角的笑意都更深了几分。

然顾清歌继续缓缓道。

“可苏大人位居左相是陛下宠臣，纵然如今粉饰太平，但你我终究各为其主。况且你我二人相识日短亦无私交，今日倒是要让苏大人失望了。”

言毕拱手，无视苏忱怔愣顿住的神情，一吹口哨红骢马已经从侧方跑来。

顾清歌翻身上马，瞥向秦染已然一马当先，先行离去。

秦染对着苏忱拱手道别也上马紧追而去，徒留苏忱满面寒霜，平添几分黯然。

秦染纵马追了一条街，方才跟上顾清歌，隔着帷帽看不清表情，也无法判断顾清歌是否动了气，犹豫着解释道。

“我今日不知他会来，贸然前往可是给你添了麻烦？”

顾清歌拉着马缰绳，略带倦意低笑开口。

“我知道秦大哥你是担心我，相互扶持这些年，你我之间还说什么麻不麻烦的。”

秦染听着眉宇舒展开来，已然知晓顾清歌并未生气。

但想到方才苏忱那做派，颇为苦恼道。

“他的直觉还真是敏锐，明明你与从前大有不同，他却仍旧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你的身份产生怀疑。今日又见到我，怕是更要疑心了。”

顾清歌闻言低笑，倒是浑不在意的摇了摇头。

“不论你出不出现，他都不会消除心中对我的疑虑。但只要他没办法证明我是顾清歌，那我就只是夜鸢提署的鸢首。”

说话间语气微顿，显出几分为难。

“比起苏忱的怀疑，倒是有另一件事让我挂心。”

秦染担忧道

“何事？”

顾清歌沉声道。

“大哥要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