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歌离去之后，去了寿康宫同太后请安，汇报完早朝的情况便告辞离去回了醉花楼。

如今大局基本定了下来，接下来夜鸢提署势必也要做出些成绩。

苏忱的动作也是迅速，早朝后刚说完的事情，不到正午官府已经撤了孟子柯的海捕文书。

顾清歌刚一回到醉花楼，便见孟子柯和斩夭都在自己房内，显然已经等了许久的样子。

“哟，鸢首大人回来了。惊魂一夜收获不小，昨个还是人人喊打的江湖杀手，今日就成了正经的朝廷编制，可真是托了咱们鸢首大人的福呢。”

孟子柯看到顾清歌从椅子里面坐起来，眉梢微挑，笑意轻挑，乐呵呵的打趣道。

顾清歌摘下帷帽，走到桌案后，显然有些疲态，淡淡道。

“我看你真是太清闲了，昨晚就应该让你进宫去伴驾，看还能不能这般自在。”

斩夭低笑着看顾清歌和孟子柯斗嘴，抿了口茶，笑道。

“那般生死一线的场面，若是让他去怕是控不住场子。今早便听说了宫中明旨，夜鸢提署重开府衙，独立六部之外监察百官，咱们终于是能见光了。子柯虽是玩笑，但有一句说得对，夜鸢提署能够重见光明，是你的功劳。”

顾清歌揉着眉心，打了个哈欠，支着头无奈浅笑。

“你们两个可别恭维我了，夜鸢提署搬到明面上来，虽说日后行事方便不少，但同样也有无数双眼睛会盯着看着。凡事有得必有失，咱们做事要更加谨慎些。”

斩夭凝眉点头，倒也是认同顾清歌的说法。

连孟子柯都跟着正经了起来，合上折扇望着顾清歌，轻声道。

“这你放心，我和斩夭向来是站在你这边的，此次你做了这样的大事，大家也都敬服万分。个别心思不纯的，自有我们替你料理干净，断然不会惹出麻烦。”

斩夭未曾多言，听着孟子柯的说辞，倒也是无声点了点头，以示支持。

顾清歌看的心中温热，总算这条艰险之路，并非独自一人茫然前行。

随即转念一想今日苏忱的表现似是对于自己的身份仍旧深有疑虑，让他这般猜忌着，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遂沉声道。

“既要监察百官，那第一步便是肃清贪腐，子柯你这几日辛苦些将情报司近些年收集的官员贪墨证据整理出来，只要府衙落地立刻上门拿人。吏部这两年官员考评水分不小，此事可绕不过吏部侍郎。”

顾清歌明眸轻语，孟子柯玲珑心思已然转了起来，笑道。

“什么仇什么怨呀，上任第一步，先找亲爹的茬。鸢首大人这是打算大义灭亲，还是敲山震虎呀？”

斩夭浅笑着抬眸，唇畔三分了然。

“寻仇倒是其次，看来是有旧人看出些什么端倪了吧。”

孟子柯闻言惊呼，捂着嘴震惊道。

“我的天，她现在和从前的身形气质天差地别，整日出去这靴子里面带着那么厚的垫子，这样若都能认出来，那小苏相对你可是真爱了。”

顾清歌按着额角，只觉得头疼的很，反手一道内劲把孟子柯给“送”出了门去，全然不顾孟子柯的叫嚷。

斩夭看着热闹勾唇浅笑，弯眸看着顾清歌，轻声问道。

“两年了都没放弃找你，我看他倒是也挺痴情。咱们夜鸢提署也没哪条规矩要断情绝爱，你当真能心如止水？”

顾清歌心中黯然，她和苏忱之间的纠葛又岂是斩夭他们通过情报文字了解的那么简单。

且不论情感纯粹与否，就是两人如今的身份，都断然不可能。

她和夜鸢提署都是仰仗太后提携才有今日，如今更是背靠宁王殿下，若是格局不改，倒算得上是风光无限。

但苏忱能有今日是仰仗皇帝的圣心，从昨日那般情况下，苏忱宁可让步至此也要保皇帝性命，若说他没有后招，顾清歌是不会相信的。

纵然苏忱蛰伏谦卑的姿态做的再好，以顾清歌对他的了解，他也绝不会就此认命。

上一世他将皇帝架空，大显诸事尽在其手，到达过那样高度的人，怎么可能屈居人下？

况且他还是夜阑少主，夜阑余党也是隐患。

两人所做之事，所行之路 ，皆背道而驰。

顾清歌不可能为苏忱放弃如今拼尽全力才争取到的一切，苏忱亦不可能为她放弃所有……

顾清歌苦笑道。

“过往诸事已成云烟，我与他来日能不刀兵相见便算是老天保佑，谈何再续前缘？斩夭，你们别忘了，顾清歌早在两年前已经死了，葬在京郊的南山上。”

斩夭眉目间多了几分惋惜，重重叹了口气，也关门离去。

苏忱回府之后便让李虎撤了醉花楼外的暗哨，既然顾清歌的身份已然确定，那再在醉花楼附近蹲守已然毫无意义。

李虎万分震惊，当日见到的江湖女子竟然是夜鸢提署的鸢首。

更加震惊，事到如今了，苏忱竟然还在坚定那人是顾清歌。

顾清歌明朗善良，侠肝义胆，哪里是那等阴晴不定，杀人不眨眼的杀手之流。

但苏忱偏要一意孤行，说也说不听，劝也劝不动，李虎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憔悴了。

不过有了苏忱的监工推进，夜鸢提署的修缮工作倒是进行的极快，原定半个月的工期，不到十日就已然竣工。

顾清歌带着夜鸢提署众人前去上任时，苏忱亲自恭贺，多数官员也借此机会前来示好。

但万万没想到，前一日还相谈甚欢，次日夜鸢提署便雷厉风行，一连抓了八位大小官员入司彻查。

苏忱闻听此事也是一惊，只道这新官上任三把火，烧的还真是快。

正在府内处理着各部上奏的条陈，就听小厮前来汇报，顾清影登门求救。

李虎见此禁不住再次劝道。

“夜鸢提署今日连抓八位大臣，其中便有顾大人及其家眷，都道是血浓于水，总有一份亲缘在，那位鸢首大人绝不会是顾姑娘的。”

苏忱执笔的手倒是一顿，凝眉思索片刻，眉心舒展开来，颇带了几分得意。

“她是故意为之，就是想要混淆我的判断。”

李虎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这是魔怔了吧。

“那顾二小姐还见吗？”

苏忱将手头的条陈批完，放下笔来。

“见，当然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