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忱的眉头拧在了一处，拿着酒壶的骨节微微用力，声音沉了下来，似是带上了几分愠怒。

“关系亲密？”

苏忱眼中暗芒明灭不定，似是听了什么稀奇事儿，半晌勾了勾唇。

“这夺魂扇又是何人？”

李虎小心打量着苏忱的神情，听得问话，恭敬的回复道。

“夺魂扇在江湖上小有名气，经常做些杀手的活计，只要出得起价格他接下的生意从未出过纰漏。此前江东沈家的案子，也曾怀疑过与他有关，但后来过江龙先一步投案自首，便定为了江湖仇杀，并未深究。”

苏忱将酒壶放在唇边，清凉的酒液滑入喉中，绵柔中藏着辛辣，激得眼角微红更添柔美。

眼神迷离之间，自嘲道。

“若是所料不差，想必相貌也该是极好的，不然可入不得她的眼。“

李虎听着觉得哪里似乎不对劲儿，面上颇有几分无奈，低声道。

“公子，光凭眼下的这些信息，并不能说明那人就是顾姑娘。能夜宿在醉花楼那种地方，属下还是觉得应是位男子才对。”

苏忱轻摇着酒壶，缓缓闭上眼睛。

他在刑部断案多年，最是明白一切猜测最后都应该用证据来论断的道理。

但这么多年，他的直觉从来没有错过，这次也不会……

冷静下来，脑中似是有什么东西渐渐明白了起来。

“你说得对，只要没有见到实证，既不能证明她是清歌，也不能证明她移情别恋。那就继续查，安置人守在醉花楼附近，再抽些人去查那个夺魂扇。若当真和江东沈家的案子扯上关系，那此人多半是太后的人，那醉花楼可就没有表面看的那般简单了。”

李虎拱手应下，想起下午宫中送来的信息，低声问道。

“公子，宫中传信有人查了太医署，想必是冬官儿大人行事露了首尾。此事可大可小，皇帝那边您是否要提醒一二？”

苏忱随手将酒壶放到手边的矮桌上，冷哼一声道。

“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我懒得去理他们。陛下亲近冬官儿就由着他们闹，若当真弄出来了岔子，那些不知所谓之辈把自己折进去，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毕竟陛下身边能用的人越少，他对我的倚重自然也就越多。”

李虎拱手退下，心中不禁暗自腹诽，明明白日里还为此事发愁，晚间倒是成不重要的事儿了。

苏忱听着李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斜倚回软榻之上，素手轻抬，便有桃花瓣落于掌中。

眼神柔和看了许久，将花瓣放入随身带着的那枚格格不入的荷包里，手指在粗糙的图样上抚摸，惆怅低喃。

“桃花仍在，彩蝶当归，你我终有重逢之日。”

顾清歌既然已经发现有人跟踪，自然也不会毫无动作，吩咐了楼内的夜鸢前去查探，次日便得知了是左相府的人。

苏忱为何会突然注意到了自己顾清歌想不明白，但如今的自己和从前不论是身量，相貌，气质还是声音，都变化极大，顾清歌并不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

毕竟依着她对那位苏相的了解，如果当真让他发现了，恐怕这会儿早已经带人找上了门来。

在不知道对方意图之前，以不变应万变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索性这几日便不出门去，只在楼内处理公务。

早上一套刀法刚练完，拿了帕子擦汗，这汗还没擦干，便被一记长拳逼得连翻三轮，向后踉跄了两步。

顾清歌目露杀机，抬眸望去见是斩夭，方才收敛了杀意，无奈站直。

“出去那么久，一回来就动手，不然我这鸢首的位子给你坐，也省的你三不五时的便要来打我一顿。”

斩夭长眉柳目，唇角含笑，显然此次出去事情办的顺利，听得顾清歌的打趣只淡笑回道。

“鸢首大人可别乱说，若是往年这事儿我认，今年年初你神功大成我可就打不动了。从前听人说努力在天赋面前一文不值我还不信，如今看来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我此前觉得自己习武天赋已是极好，比起你来竟还差出一大截，若不是长你几岁，再等两年怕是半分便宜也讨不到了。”

顾清歌无奈低笑，带着斩夭便回了自己屋中，示意斩夭自行落座，自己则是去换了一套干净的衣物出来。

两年相处，两人已经成为了朋友。

虽然斩夭仍旧是喜欢独来独往的性子，但因着祖辈的情分，顾清歌又当真将夜鸢提署打理的焕然一新，倒也是多了些真心的敬服。

每逢回京总是要来切磋一番，起初顾清歌也当真是没少挨揍，也正因如此更加勤勉，武功可谓突飞猛进。

顾清歌给斩夭倒了杯茶，斩夭左右看了看，疑惑询问。

“怎么今儿个就你在，孟子柯那家伙呢？他不是整日闲来无事便要到你这儿偷懒，这般时辰竟然还没来，可也是稀奇了。”

你想起孟子柯已经近两日没见人影，也是无奈低笑道。

“想来是还在同我闹脾气，左右娘娘也交代了正事，他不来也好。此次将你召回来，倒是也与此事有关。”

斩夭听闻是太后有所安排，也正色了起来。

她当年全家遇难，这条命是太后救下的。

后来太后又命专人教她武功，教她识字，悉心栽培，对于斩夭来说，太后除了是要效忠的主子更有救命知遇之恩。

是以听完顾清歌所说事情始末之后，顿时便压不住火气变得暴跳如雷。

若不是顾清歌用内劲拦了一道，恐怕面前的这张方桌又要不保。

“先皇驾崩之时，陛下尚在襁褓，如今能够独当一面还不是得益于娘娘的养育教导。便就是想要夺权，岂可妄动杀心，当真是禽兽不如。还好你发现的及时，娘娘无碍。不然拼将一身剐，我也要入宫取他性命。”

顾清歌偏头惊讶的看着斩夭，未曾想她竟然比之自己还要激进，顾清歌按着斩夭坐下，温声道。

“你先莫恼，娘娘此次也已下定决心，不久之后定有一步险棋，你在我自能更安心些。比起这个，倒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顾清歌说着从抽屉内拿出一个信封，递到了斩夭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