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夭诧异的看着顾清歌，伸手接过递到面前的信封，封皮上空无一字，显得有些神秘。

疑惑打开，不禁睁大了眼睛，眼眶微红百感交集的看着顾清歌。

竟然当年参与围剿平南侯府的千机客名单，其中有些人都名字旁边已经画上了叉，自然是已经不在人世。

仍活着的人，目前在何处生存，生平背景应有尽有。

甚至最后一页上还写着当年能够接触到平南侯府归省路线的人，虽然牵涉不少朝中大员，但比起斩夭那样大海捞针似的排查，已经是极大的相助了。

斩夭拿着信纸的手微微用力，呼吸都有些急促，低声道。

“能撰写的如此清楚，调查的如此有条理，应该是情报司的杰作。夜鸢提署之内，各司互不牵扯，孟子柯极有分寸不会贸然相帮，是你让他查的。”

斩夭抬眸认真的看着顾清歌，语气之间满是确定。

顾清歌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淡然道。

“时间毕竟隔的太久，当年的许多细节无从考证。千机客隶属蛮国，查了早些年的卷宗，才推断出这份名单，如今是否还有更新也未可知。”

“娘娘亲自说过，夜鸢提署我说了算，你倒是不必担心我。”

斩夭望着顾清歌澄澈的双眸，拱手郑重道。

“鸢首大人，斩夭多谢了。”

随即犹豫着，担忧开口。

“陈年旧事最是难查，你帮我查到这许多，那你一直想找的那位周婆子可有消息？”

说起此事，顾清歌也不由得长叹一声。

“许是当真什么事情都是轮到自己便要出岔头，大海捞针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顾清歌成为鸢首之后，整顿了沉积的要务，下的第一道命令，便是要找二十年前人称周婆子的稳婆，这事在夜鸢提署不算秘密。

其中端倪略一想也知定然和青宁县主当年难产而亡有关系，孟子柯与顾清歌亲近自然是义不容辞，可一个大活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又没什么名气，暗中搜寻许久仍是未果。

斩夭拍了拍顾清歌的肩膀，沉声道。

“只要人不死，总是能找到的。不过说起来，我此次办事路过顾侍郎老家横城，倒是打听到了一些旧事，与京中早些年的传言结合一番，听着倒也不像是空穴来风。”

顾清歌凝眸望向斩夭，认真道。

“可是同顾责义和那李氏有关？”

斩夭面色沉静，斟酌着措辞低语。

“是不是那小妾李氏，我自不知。但横城没有出过几个人才，顾责义在当地也算是个名人。我此番前去竟然得知他在进京赶考之前竟然是成过亲的，而且那女人在他离去后不久就被诊出怀有身孕，后来他金榜题名还曾派人来将那女子接走，在当地可是十分有情有义的好名声。”

“青宁县主当年榜下捉婿，顾责义一举平步青云，在京中也是一段佳话。但刚成亲不久便纳了妾，你和那顾清影的生辰又那般接近，虽然当时说是顾府进了贼，县主和那妾室双双受惊早产，可京中一直都有流言……”

顾清歌眸色渐暗，手缓缓握成拳头，接过了斩夭的话头。

“说我是早产羸弱，但顾清影确是身体健康，像极了足月的孩子。”

斩夭默然不知该如何劝慰，只能握住顾清歌的手背，低声道。

“这些事情都是我听当地老人说的闲言碎语，并未派人核查敲定。若你疑心县主当年难产另有隐情，找不到周婆子的话，不妨从这些方面也着手查查。若想报仇，你下不去手，我可以帮你。”

顾清歌心下怆然，冲着斩夭感激一笑。

“杀人容易，可让真相大白很难，不过你告诉我这些让我想明白许多事，多谢了。”

斩夭眉目微敛，垂下眼来，轻叹道。

“你自己说的，我们是同伴，那便不必说这些客套话了。我先告辞，近日常在京城，若需要，只管知会。”

说罢，拱手出了顾清歌的房间。

顾清歌心头像是压了块大石头，缓步走到窗边，看着京城人流涌动，思考着斩夭方才的话，当真是越想越心寒。

她上辈子已经知道青宁县主所托非人，在顾责义的纵容下，被李氏害死。

但总想不通究竟是为了什么？

就算不爱，青宁县主毕竟给了顾责义体面的身份和荣华富贵，何至于就真能宠妾灭妻到这等地步。

顾清歌本以为只是李氏善妒，心思狠毒，顾责义不够细心，未曾发觉罢了。

可如今倒是明晰了起来，若是斩夭所言是真。

什么同乡买进府里做丫鬟，什么酒后乱性被迫负责。

那顾责义明明早已和李氏成了亲，却贪恋镇国公府的权势对母亲隐瞒实情成了婚。

发现李氏有孕又舍不下子嗣，李氏怀孕在前，若是青宁县主不早产这事儿怎么可能隐瞒的住？于是才设计出这一出一出的连环诡计，害的母亲空背污名又被害身死。

可怜青宁县主离世的时候才年方十七，他顾责义发誓永不再娶正妻，还搏了许多年的好名声。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般无耻的人，偏生这样的人还是自己的生身父亲。

顾清歌这一刻只觉得无比的恶心，恨意在心底里滋生，反手一记手刀劈出。

方桌立刻四分五裂，到底还是没有保住。

顾府之中也是一片的愁云惨雾，一家子人坐在饭厅吃饭，确实各个面色都不好看。

李氏看了看对面憔悴低泣的顾清影，放下筷子，不满道。

“老爷，影儿今年已经十九了，总这么留在家里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小苏相那边你可有同他提过，他究竟想何时迎影儿过门呀？”

顾责义烦躁的将筷子扔在桌上，看着女儿哭泣也是烦闷。

“我不过是一个四品侍郎，苏忱可是当朝左相，一品大员，你让我有什么资格同他去说儿女亲事？况且他现在的地位，影儿嫁过去也只能是妾，都已经两年了他都没提，你要真是为了影儿好，不如多去看看择选个差不多的好夫婿还靠点谱。”

顾清影抹着泪，杏眸含水，好不可怜哭诉道。

“父亲，这京城中何人不知小苏相待我比之其他女子青睐几分，如今适龄才俊哪里有敢同他相争之人？若是父亲再不帮我，我可当真要被逼入绝境了。”

顾定筹看着顾清影如今这不上不下，还不断给顾责义施压的模样，冷冷讥讽道。

“二姐看人的眼光是真准，用的手段也厉害，借大姐的东风得了青眼，却拢不住男人的心。如今却只能来逼迫父亲，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