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安歌还是“盛情难却”，留了下来。

西承后知后觉地发现，安歌方才说自己没闹什么动静，纯粹是真心实意的！在得到了笙姑娘的同意留在这里的安歌，彻彻底底释放了他的天性！

整个瑞王府，从门房小厮，到膳房厨娘，都被他上蹿下跳给指使了个遍！

甚至，在厨娘表示做不出他爱吃的那道菜之后，他便派了人，去了一趟无名酒楼，不到小半个时辰，无名酒楼的掌柜就亲自把菜送来了……走的时候，那掌柜千恩万谢，感激涕零，感谢对方费心照顾自家公子……

嘚！

西承觉得在那掌柜眼里，自己就是个冤大头……

瑞王府从来没有如此热闹，但相比于瑞王府其他地方的热闹，他的院子里却是前所未有的安静，下人们走路都是放低了脚步声的，而这位爷就这么靠着躺椅，在院子里睡得香甜……

真能睡！

……

瑞王府里鸡飞狗跳，大将军府里对于昨晚的事情真的半点消息全无。

倒是皇宫里，一早就有黑衣人悄悄地，秘密入了御书房。彼时皇帝刚下早朝，走到门口的时候步子微微一顿，便不动声色的让人候在门外，自个儿一个人进去了。

福子早已见怪不怪，微微躬身，后退一步，守着门口——这个时候，任何人都是不能进去的。

御书房宽大书桌后，站着一个黑衣人，低着脑袋，看到皇帝进来，躬身行礼，还是没有说话。

皇帝对书房里的人有些意外，挑了挑眉，在椅子上坐了，才偏头看着他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值得你亲自跑一趟。”

竟是暗卫首领。

“昨夜大将军府有人秘密潜入，去了楚宣的院子。”黑衣人顿了顿，不待皇帝发问，又说道，“因为生怕被发现，所以我们的人没有靠太近，只看到有四人，其中一人蹲在屋顶，其余三人进了屋子，半个时辰不到，又出来了。”

“但至今为止，大将军府并没有传出什么消息来，甚至，我们的人今早看到楚宣，并无异状。”

“哦？”皇帝靠着椅背，没说话，摩挲着下巴，许久，“你是说，整个大将军府的人都没有发现这四个人进去了？”

“是的。”那黑衣人点点头，也是有些不解，如此高人，大费周章地进了大将军府，在楚宣的院子里待了半个时辰，什么没发生地走了……

他迟疑着，“莫不是这几人，便是楚宣的人？”如此，倒也好解释了。

只是，楚宣素来也算得大将军倚重，这些年来文韬武略学了不少，但要说旁的能力，却似乎还不够……更别说如此高手自是傲气得很，怎么愿意屈居其下？

显然，这一条解释虽说能说得通，但不太合理，说完，连自己都不信。

皇帝自然也是不信的，皱眉，“前两日发生过什么，可知道？”各大府邸都有他的人手，但大多都是安排的下人，若是被主子支开，也是不好探听的。

“前一日听说楚家那姑娘请了言王府的两位小姐游湖。本来游地好好的，下人们也都在湖这边看着，但是看上去似乎是吵架了，后来瑞王爷还去了，带走的言二小姐。”

言笙？这姑娘之前几年都没听说，最近倒是时常被提起，还每次都有十三的影，不过，“这事跟楚宣有什么关系。”

“之前没人发现，但是事后那游湖的船，是楚宣公子划回来的……听说身上还是船夫打扮。”

他们都是聪明人，即便不聪明，深宫内宅的腌臜事情见得也不少，如此一说，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倒也知道了。

“呵。”皇帝冷哼，言王府那两位小姐听说素来不睦，怕是这里头也有那位的手笔，“小小年纪……心思倒是学了个十成十……就着模样，还想进皇家？”真以为他在这深宫之中，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呵，庶出终究是庶出，做的事情半点上不得台面。

言王府也是个傻的，好好的镇南王府千金不喜，得罪了镇南王府不说，如今后院更是连个做主的也没有。

傻。

黑衣人低头，这个话题不敢插嘴。

皇帝自然也没打算对方会说什么，挥了挥手，吩咐道，“这几日，楚家那边的情况你留意着。若是有什么发现，你及时来报。”他总觉得，这件事里头，有十三的痕迹……

只是，令整个楚家毫无所觉的高手……么？

……

翌日。

清晨时分，楚宣就匆匆进宫。

他的身份自然不是随时随地都可以进宫的，何况是后宫。

经过层层通报，拜帖一路递到了陛下的御书房，陛下沉默良久，福子看着以为陛下不喜正要回绝的时候，就见陛下突然若有所思地微微笑着，笑意……有些说不出的森冷冰寒。

他伸手点了点拜帖，勾着嘴角，意味不明，“娘家人要见，朕自然不好阻止。派个机灵点的小太监，带过去吧。”

机灵点的。福子自然明白，这是要回来事无巨细地汇报的。

当下吩咐了最是可信的小太监，一路带着人去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出来了。

听说这位年轻的公子拒绝了皇后娘娘提出的婚约，理由是……庶出，配不上言王府嫡出小姐。言语温和，态度坚决，皇后娘娘很是发了一顿火，守在门外的下人们战战兢兢听着里头杯盏破碎的声音，愈发地不敢吱声。

倒是那位公子，看着温和，这次倒是坚硬得很，执意不愿娶，只说配不上。

这本就是一桩有些牵强的婚约，若是没有人指出这点倒也还好，左右人人都知道言王府的小姐实在是个不大拿得出手的，但如今当事人都如此说了，若皇后还强行撮合，倒是有些打言王府的脸了。

这事儿明显是就此搁置了。

皇帝听说了这件事，只端着茶杯喝了口茶，眉眼间的情绪不大看得清，靠着椅背发了会儿呆，挥挥手，让人退下了。

那人掩门，退下，福子就听到皇帝陛下冷冷地笑了声，“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