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我又挂了
作者:不明就里 | 分类: | 字数:34.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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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全然托付
这几日阴雨绵绵不绝,窗外总能瞧见大夫提着药箱,朝柳予安的院子走去。
自那一日柳予安吐血之后,十禾便许久都没有见到他了。
十禾以手半捧着脸,不禁叹了口气。
教书先生成日里,都在念一些之乎者也,今日破天荒的说了一遭诗经《郑风·风雨》那篇。
十禾听得一知半解,照旧在案下偷偷看些风月戏本子,可总也心不在焉的。
直到那老先生卷着书,摸摸胡须说出那一句:“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十禾猛的抬起头来,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她脑中顿时浮现出柳予安的身影来。
陌上花开千层锦绣,落英缤纷,少年立于其间,红衣墨发逸逸拂动,散落于肩。
少年回眸一笑,尤胜罂粟花开,叫人为之沉沦其间,谓之惊鸿。
老先生的手板骤然落在桌前。
将十禾一惊,捏着戏本子的手,恍惚间一松,顺着桌沿掉到了地上。
老先生眯了眯眼睛,先十禾一步,把桌底下的戏本子捡了起来。
蓝皮书面赫然写着“西厢记”三个大字,老先生抚胡须的手都重了重,眼睛瞪得老大,胡子几乎要吹起来。
“稚子无知,你竟看这些闲……”
十禾见状直接爬上桌子,翻了过去一拍老先生的后背,向外冲出去,“先生,你是不是说的累了,你歇歇哈!休息休息哈!”
老先生被这一拍,惊的两步趔趄,向前冲去,等站稳时,十禾已然没了踪影,只剩下两扇门,拍在墙上,尚在晃荡。
十禾撒脚丫子,就朝柳予安的房间奔去。
房门并未关上,有个身着蓝衫的粗犷大汉放下手中药箱,正在给柳予安把脉。
柳夫人双眉紧拧,捏着帕子坐在一边,手中帕子已被捏的不成样子。
那满面胡茬,粗犷的汉子模样,实在很难和大夫挂钩,倒像是谁人雇来的打手,把起脉来,显得很是突兀。
那粗犷大夫,松开了搭在柳予安腕上的手,眉心死拧,神色很是凝重。
柳夫人激动地扶椅起身,忙问:“大夫,如何?”
那粗犷大夫说了半晌叫人听不懂的医理,最后补上一句:“若寻得灵气充沛的灵山,只怕,少说也需六七年静养。”
柳夫人掩唇惊呼出声,猛然朝柳予安床前冲过去,险些摔倒:“六七年?”
好在小桃手疾眼快,及时将她扶住。
柳夫人的双眸一下子就开始发红,以帕掩面,哽咽道:“你自小身子就不好,十年前生了大病,好容易救回来,偏偏又染疾养了两年才算大好,如今怎么又……”
柳予安唇色发白,自床榻之上坐起身来,蹙眉安慰道:“母亲若不愿儿子离去,在家养也是一样的。”
粗犷大夫震惊地看了一眼柳予安,立刻跳起来反驳:“那怎么行!在家……”
柳予安侧目瞥了粗犷大夫一眼,那大夫立刻住嘴,干笑两声才继续道:“此病唯有静养,若伤了神思,只怕……”
粗犷大夫故作高深的留了半句,柳夫人立即惊愕失色,踉跄后退数步,若非小桃扶的稳,只怕要昏死过去。
柳夫人面色煞白,神色中满是挣扎:“那我们可以举家搬过去,多给些钱,将那些小厮侍女都遣散……”
粗犷大夫皱眉打断道:“灵山求药哪能那么多人去呢?”
柳夫人闻言,更是声泪俱下:“我命苦的儿啊!怎么什么事都摊你头上了!从前你爹出事,这全家担子便落在了你身上,如今……”
柳夫人眼眶通红,手中帕子怎么也拭不净,不断滚落的泪水。
柳予安将盖在腿上的被子掀开,起身将强撑着没有昏倒的柳夫人扶稳。
柳予安眉目间满是担忧:“母亲。”
柳夫人捏紧了手心,问道:“那,要何日启程?”
“自然是越快越好。”
柳予安瞪了粗犷大夫一样,粗犷大夫却浑然未觉,继续说着,“最好明天就出发。”
“明日就出发……”柳夫人浑身一震,抖若筛糠,抬手握紧柳予安的手臂,哽咽啜泣许久,死死咬着下唇,艰难下定决心道:“罢了,明日你遍同这大夫走罢,万要照顾好自己,养好身子,早些,早些回来。”
柳予安敛目,唇翕动半晌道:“儿子定然谨记在心。”
“那便全然,托付给大夫了,若要用钱,不必计较多少,定要医治好我儿!”
柳夫人说着便作势要下拜,被粗犷大夫一把扶住,“应该的,应该的,我定会照顾好令郎的,静养六七年后,这个病就能彻底除根的,肯定叫令郎长命百岁。”
柳夫人几乎泣不成声,“这就好,这就好,多谢大夫。”
粗犷大夫,挠挠头道:“夫人客气了。”
柳夫人突然想起什么,回身朝小桃道:“小桃,快,去驾了马车,多买些甜食给公子带上,平日里公子常吃的蜜饯那些,白玉糕,菩提酥,桂花酥,还有雪花长糕都多买些,不,我自己去吧……”
柳夫人带着小桃就要往外走,被柳予安拦了下来,“母亲……”
房内几人还在说些什么,柳夫人的眼泪止不住的掉。
十禾听不进去他们说什么了,喉咙好像有点发苦。
柳予安要走了,十禾感觉心里好像有一块,突然不见了,空落落的,很不舒服。
那种感觉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她想向房间里走,可却僵在原地,一步也挪不动。
她僵了许久,脚有点麻,踌躇半晌,终是朝外跑去。
一路快跑到了房间里,把床下那个小箱子翻开,里头满满都是那些碎银子铜板和小物什,还有几片金叶子。
她找了个结实的小布包,把里头的东西一股脑全部倒进了布包里。
然后又铺开一个包袱,把自己衣裳翻箱倒柜的找了出来,她并不会叠,所以乱糟糟的丢在包袱里,没几件就挤成了一团,再放不下了。
她脑子里突然又响起那个粗犷的蓝衫大夫说的话来,“灵山求药哪能带那么多人呢!”
那带她一个人行不行呢?
十禾把包袱胡乱打包好,蹲下身抱着那包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