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我又挂了
作者:不明就里 | 分类: | 字数:34.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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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往事已矣
这一日,十禾吃饭的时候也格外沉默。
一边吃,一边偷偷盯着柳予安看,他的面色几乎可以用惨白来形容,脖颈处虽被遮起,但也可见几条若隐若现的黑色狰狞疤痕。
十禾感觉嘴里苦苦的,平日里那些最爱的糖醋里脊,罗汉大虾,片皮乳猪。
她努力嚼了几口,感觉都不好吃了,甚至有些难以下咽。
可她又不能哭,她已经长大了的。
整个喉咙都涩涩的,发干难受。
吃完饭,柳夫人就把柳予安喊去了房里,十禾就抱着那个装着钱的布包,蹲在柳夫人的院子外头,等柳予安出来。
母子即将别离之际,话自然是极多的,可又顾念着柳予安的身子,不好伤神。
莫约过了半个多时辰,柳予安就出来了,一眼就瞧见了蹲在院外头的十禾。
十禾连忙起身,奈何蹲的太久双腿发麻,猛的起身,直叫双腿抽筋发软,一个趔趄向前栽倒。
柳予安伸手却没能接住她,看着她摔了个狗啃泥,无奈的将她扶起来,帮她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道:“怎么那么不小心。”
十禾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你可不可以别……”
别走。
可是怎么可能不走呢?要是不走柳予安可能会死掉的,她只能把那句话重新咽回肚子里。
十禾抬起头,乌黑的眼瞳中满是期待:“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
柳予安微微一怔,温声道:“此去灵山,只能我一个人去,心诚则灵,对不对?”
十禾很想摇头,可她只能慢慢低下头,不说话。
柳予安继续劝导道:“夫人年纪大了,你要替我陪在她身边,照顾她,对不对?十禾已经是个懂事的大孩子了,可以照顾好自己,也可以照顾夫人了。”
是啊,柳夫人年纪大了,她吃饭的时候也看见柳夫人头上多了很白头发。
要是他们都走了,柳夫人一个人,肯定会很难过的。
要是柳夫人,没有把她从那个冰天雪地里面捡回来,她应该早就死掉了,她不能叫柳夫人一个人伤心的。
十禾的脑袋垂的更低了,不大情愿的抽泣道:“好吧。”
柳予安轻轻抚摸她的发,蹙眉思索片刻道:“等我走了你要乖,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也多陪陪夫人。”
十禾一一应下,把怀中的那个布包递到柳予安眼前,直接塞到了他怀里。
柳予安掂了掂布包,有些沉,还发出了些许“叮当”碰撞声,疑惑道:“这是什么?”
十禾吸吸鼻涕,慢吞吞抬起头,脱口而出:“我的私房钱,我知道不多,我,你到时候给我来信,我有钱了就都给你寄过去,我,我养你。”
柳予安哑然失笑,像是牵动了伤口,不由得蹙眉轻咳了两声,轻笑道:“你养我?”
十禾用力点了点头,很是郑重。
柳予安捏了捏十禾的脸,仍旧是那般温和语调,柔溺道:“你留着用罢。”
十禾猛然向后一退,满脸写着震惊,一双乌黑的眸子,蓄满了将落未落的一汪眼泪:“那怎么行!我送给你,你怎么可以不要!”
柳予安扶额叹然,抿唇轻笑,带了几分调侃的意味:“嗯……那你怎么办,没了钱怎么吃白玉糕,桂花酥,糖炒栗子……”
十禾吞了口口水,重重拍了拍胸脯道:“没关系,我说了要养你的!毕竟我那么喜欢你!”
那句喜欢脱口而出之后,十禾的小脸顿时一红。
她咬了咬牙,一股责任感,油然而生,浮现在十禾尚且稚嫩的面颊上,生出几分肃然之感。
柳予安脑中一瞬如遭重击,余下一片茫然。
十禾已经抱着胳膊跑的远了。
那身着蓝衫的粗犷大夫,不知何时站在了柳予安的身前。
粗犷大夫,看了眼十禾离去的方向,“这个小姑娘倒是和弟妹,生的极像。”
柳予安眼底只余下一片漠然,像是荒草杂生的贫瘠,入目皆是荒芜,再无刚才的半分柔情。
柳予安敛目唇角紧抿,沉声道:“不要提她。”
粗犷大夫的手搭在柳予安肩头,反问道:“不提,你心里就……”
柳予安自嘲般,挑了挑嘴角,蹙眉打断:“鄢呈。”
鄢呈长长叹了口气,“好,好,好,我知道了,你也早些休息吧,明日上了船,赶紧先离了这幅躯壳,你如今还撑着这幅躯壳,不是找死呢么!”
柳予安抬眼看向他,声音很是沙哑:“鄢呈,你不懂。”
“好好好,你懂,你最懂!就可劲糟蹋你自己吧!”鄢呈扯了扯身上不大合身的蓝衫,把襟口使劲扯开,小声嘀咕道:“这玩意真不是给人穿的。”
便将柳予安扶了起来,絮絮叨叨念着:“到时候我送你去先昆仑找白矖使者,再回混元境。”
“好。”柳予安面色惨白,大半个身子,都被鄢呈半揽着。
“我看你倒是对那个小女娃娃蛮有耐心,这回也是因为这个小女娃娃才……”
鄢呈就差直接把柳予安扛起来,回到房内,这才松开柳予安。
鄢呈皱着眉,看着柳予安猛然提道:“唉,你要是喜欢孩子,不然自己生一个?”
柳予安倒了水,茶杯凑近唇边,闻言被呛到,喷了鄢呈一脸,剧烈咳嗽起来。
鄢呈扯过柳予安的衣角,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水渍,嘴角有些抽搐:“鄢墨……”
难道他说错了吗?中意就自己生一个,老玩人家孩子算个啥?
柳予安扯回袖口,扶着桌面缓缓坐下,拧眉反问:“和你么?”
鄢呈也坐了下来,义正言辞道:“我又生不了,但是我可以给你养。”
柳予安淡淡扫了鄢呈一眼,又复敛眸,喝了口茶,声调无半分波澜起伏:“大可不必。”
长夜漫漫,寒空之上无星亦无月,连绵的乌云于空中层层密布,寒风阵阵透窗而来。
于窗台之上晕开一点水迹,十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听见风刮纱窗的声音,从床上猛的窜起来,赤脚跑到窗边,把那一点水迹抹起。
十禾半蹲在地上,整张脸都皱在一块,长长叹了口气出来。
明天柳予安就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