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细微表情出卖真实想法，齐格觉得向东在掩饰，而且他饿了三天不急着找舅舅，这就说明找舅舅不过是个借口。陈富豪虽然坦荡，但过于刻意，这两个孩子都不简单，可惜用错了地方。“说吧，见我什么事？”

“大司马明智，肯请大司马彻查明嘉县丞，他贪赃枉法，冤枉错判。”果然是大司马，一眼就看出自己有求于人。

“明嘉县丞赵挺？”

“您连县丞的名字都记得，厉害！”

“既然有冤情，为什么不在京城报官，找到我这？”

陈富豪不是没想过报官，赵挺一个无能之辈都能做了县丞，肯定朝中有人，李大很有肯定命不保已。为今之计，定要实锤一击即中。

“害怕县丞报复，冤屈未伸，人就被害死了。”陈富豪委屈地说。

“你想得还挺周全，陈富豪，你说你也是学富五车，世家出身，怎么起这么个名字？”齐格喜欢陈富豪，与向东比这孩子心怀善意。

“我们家曾经是嘉明县首富，但是到了我父亲这辈家道中落，父亲为了让家族兴旺，起了直截了当表达心意的名字。”陈富豪这个名字土俗，听习惯也还凑合，富豪富豪，多霸气。

“原来如此，鸣冤的案卷带了吗？”

“随身携带，有备无患。”

“哈哈，说话一套一套的，肯定是个话痨。”齐格翻看案卷，越看越生气，杀人者不但无罪，还要被害一方赔钱，如此判案置西南国的律法于何地？“穆青，你带着大司马府牌，即刻去嘉明县彻查此事。”虽然看着生气，但齐格很清醒，不能枉听一面之词。

“我跟你一起去。”

“你不看状元榜了？”齐格颇有玩味儿地看了眼陈富豪。

“拜把子的兄弟有难，功名算个屁。再说，凭我的能力就算不是状元，至少也能进前十名，要么没天理了。”

“吆喝，口气很大，要是你前五十名都进不去呢？”

“那我还考什么？不如帮我爸做生意。”财富不是永恒的，但没说散尽的家财不能赚回来。父亲心善，帮人还被人骗，家里人从没因此互相指责，反而让陈富豪有机会了解人性，交了李大李小这样的好兄弟。

“没看出来，你连后路都想好了。”齐格摇摇头。

“大司马大人，您说话不通透，有事但说无妨。”陈富豪野惯了，不喜欢说半句猜半句，就算能猜到，也累得慌。

“你要是去做了买卖，国家缺了一个栋梁之才，我在惋惜而已。”

“嗨！那不是还有向东吗？他的人生目标就是大司马，您要是喜欢，培养他。”陈富豪得意忘形，忘记了要在大司马面前收敛对向东的不满。

“别跟着去了，穆青会办好的，明天就是放榜的日子，看过榜单，来我明知堂报到。”齐格选好了这一届的学生，在这三千个学子中，陈富豪和向东的文笔和学识不相伯仲，但论品行，向东差的太远了。如果向东能安心在鱼市韬光养晦，或许明年能成为他的学生。

“您要收我为徒？这怎么可能？我的天啊！”陈富豪开心得手舞足蹈，“要是李大知道就好了。”

“李大家里除了母亲，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了。”陈富豪心酸地说。

李小死了，李大进了监狱，李母无依无靠。为了让李大安心，陈富豪求父亲收留李母，但李母不愿平白无故受人恩惠，就在府里做厨娘。

“也是个可怜人，让李大来府里跟着穆青做侍卫，你觉得他行吗？”

“当然行啊，要论舞文弄墨，我是老大；要论拳脚功夫，明嘉县找不出第二个比李大厉害的人！”

“看你得意的。”陈富豪毕竟是个孩子，想成才必经历一番锤炼，“陈富豪，我给你改个名字，你可愿意？”

“要是别人说这话，我肯定不愿意，你收我为徒，您想怎么改就怎么改，求之不得。”改名字不是重点，陈富豪更关心大司马改名字的用意，或许大司马已开始在朝中布局。

“我不改你父亲对家族的期许，只改对国家的鞠躬尽瘁，以后，你就叫陈富众，一人富亦即国家富，你觉得呢？”齐格对陈富众有期待，对这个国家有期待。

“父亲起名字，想改变我的命运；大司马改的名字，关乎苍生的福祉，陈富众何德何能，多谢大司马大人！”一字之差，谬之千里，陈富众立感肩膀上有了责任，说不出的激动。

“陈富众，我不管你是否能成为状元郎，我要你胸还天下，以苍生为己任，做人做事有担当。”

“学生谨记师傅的教诲。”大司马果然名不虚传。陈富众猜，向东肯定没成为他的学生，只是有缘相见。这种偷别人想法，还忘恩负义的人，哪有真情，自然不能打动大司马大人。

“我对你有几点要求，第一，立刻去把你那个天子第一号头等套房退了；第二，以后不许摆阔，能吃多少点多少；第三，要学规矩，不许这么吊儿郎当。”虽然没见过陈富众，但穆青已经把这个少年奇才的资料和在京城的表现做了汇报。今日一见，果然和他想得差不多，这孩子一身的臭毛病。

“师傅，那我住哪？我先说明啊，那个套房是我靠自己的能力赚来的，一分钱没花，包括一日三餐！”陈富众一到京城，就碰见了王大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王大年仗着家里有钱，朝中有人，狠命奚落势单力薄的陈富众。毕竟这是状元考试，陈富众知道王大年脑中空无一物，肯定需要帮助。凭着三寸不烂之舌，陈富众给王大年分析了利弊，并且列出种种好处；王大年答应负责他的饮食起居，条件是陈富众帮王大年考试。

“你当我傻啊，王大年的成绩已作废，你住他的吃他的，心安理得吗？”

“不会吧，我做了两份卷子，答案都不一样，你怎么会发现他作弊呢？”做人要厚道，收人钱财，替人消灾，陈富众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