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李左佑又看了一眼如似沉睡的美丽女子，咽了咽口水，“难道说?……姽婳姑娘还……还没有真正的死去吗？”

“你这说的什么话！”琴月狠狠了一下李左佑的脑袋，“姽婳她早已故去，只是成道执念太深，始终不肯放下，故从海外学来这起死回生之法，希望可以蒙蔽天机，于不可能中，为姽婳求得一丝生还的可能。”

令人出奇的是，李左佑没有说“疼”字，转而问道：“起死回生？琴月姐，这世上真有这种法术吗？”

琴月摇摇头，“这个没人说得清楚，古老的传说中，东海之滨有仙山，上有仙人居住其中，世人多传言，他们手中就掌握有起死回生之法。

但传说毕竟是传说，无尽的岁月以来，谁也没有在东海之滨见到过那座仙山，更遑论是仙人了，所以世人又说，‘人死不能复生’，逆天而行，易遭祸患。”

说完，琴月奇道：“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没……没什么，”李左佑显得有些局促。

“你是不是在想，如果真有起死回生之法，是不是可以把七湘复活？”琴月语出惊人。

李左佑惨笑一声，“还是瞒不过你啊，琴月姐。”

琴月并不以为得意，语重心长道：“李左佑，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几分，就和当年的成道差不了多少，但你要清楚，成道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姽婳身躯尚在，神魂未灭。

而七湘……她不一样，你浩然门的乾坤玉盘，乃是神物，无量神光之下，无论是神魂还是肉体，皆会烟消云散，化作虚无。他人口中所谓的来生，放在七湘身上，是决然不会有的，神魂已灭，就算有投胎转世一说，也决计不可能了。

所以，你和七湘的缘分，早就在魔神殿的广场上断了。”

李左佑一点点的听完，慢慢的瘫软在仅有的地上，眼眶渐渐的失神。

“原来真的不可能啊，本以为听琴月姐一说，还有那么微不足道的希望，可早在那个刀光剑影的广场上，什么都没有了，断得干干净净。”

思绪慢慢地飘回从前，似乎他们俩没认识多久，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不对！”李左佑缓缓抬起头，看着琴月，问道：“琴月姐，你可知我和七湘认识多久了么？”

琴月没有多想，一本正经道：“半年左右吧，我这也是听七湘说的。”

李左佑凄然道：“我和七湘其实很小就认识了，只不过，她大概是忘了。”

暮色里，烛光下。一个神色刚刚恢复的小女孩，看着一个倒在血泊中的小男孩，被人抱着远去。

琴月惊讶了一番，她也没有想到七湘和左佑之间很早就认识了，这一点上，七湘没有和她提起过，她这还是第一次听李左佑提起。毫无疑问，她生起了兴致。

奈何之后的李左佑始终不开口，琴月对其也是毫无办法，只得做罢。

李左佑极力的否认、极力的掩饰，可怀中的那柄玄黄尺无时无刻不硌着他，那一抹微弱的痛楚，仿佛在提醒着，她曾经所为他做的一切，他所知道的，他所不知道的。生根，发芽。

琴月打趣道：“你和七湘打小就认识了？那可真是‘青梅竹马’啊！”

说完她又疑惑道：“可是我没听七湘提起过啊，你且说来听听？”

李左佑起身，神色一暗，“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提也罢。”

斯人已逝，空留回忆。

琴月看得出李左佑不想提及往事，索性便没有追问。

兀然间，李左佑道：“琴月姐，你说世上本无起死回生之法，那姬大哥的起死回生之法是从何而来的呢？”

琴月见李左佑没有沉浸在过往，心情不由得也好了些，“我曾经听他说起过，他是听了传说，然后去海外寻找起死回生之法，整整三十年一无所获，后来有幸从一个老人那里学来，其中的具体的情况，我就不得而知了。”

“怎么，还有放不下的吗？”琴月说完又加了一句。

“没有。”李左佑摇头，“我只是担心以琴月姐你说的，世上本无起死回生之法，那姬大哥为姽婳姑娘所施展的起死回生之法，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李左佑，别的我不说，这次算你有心了。”

琴月古怪道：“按理来说，这个世界是真的没有起死回生之法的，但你姬大哥所用的这个方法，貌似打破了我的这个认知。”

“那琴月姐你的意思是说——姬大哥找到了起死回生之法？”李左佑惊讶道。

“不也全是。”琴月陷入了沉思，“生命是这个世上最玄奥的事之一，谁也不能妄加揣测，要说成道找到了那根本不可能的起死回生之法，也不尽然，因为从三千盏长明灯的法阵布置到现在，已经过了七七四十九年，可姽婳仍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那也就是没有可能了？”李左佑不禁为姬成道感到难过。他努力了这么久，先是去北方极寒之地找到万年冰魄，就无异于大海捞针，艰辛无比；后又花了三十年去海外寻找起死回生之法，整整七十九年的光阴，其中的煎熬与过程，唯有他自己可知、可感。

李左佑都不忍心他这七十九年的光阴化作虚无，苦苦等待了这么久，终究还是一无所获、半点希望也没有吗？

琴月又指着那些长明灯，道：“左佑，这些长明灯，就是你姬大哥的希望，亦是姽婳的希望。灯火越盛，希望愈盛，灯火越弱，希望愈弱，即是绝望。”

“那琴月姐你想要表达什么呢？”李左佑不解，有关什么象征一类什么的，他听不懂一丁半点。

“你看现在三千盏长明灯的灯火如何？”琴月试着问道。

“烛光摇曳，每盏都灿烂如月。”李左佑如实答道。

“那就是了。”琴月点头，“这就说明，姽婳她现在生机正盛，不过这又不能称之为‘生机’，因为她已经彻彻底底地死去了，没有生机一说。”

“不明白，琴月姐你说生机正盛，又说‘生机’不是‘生机’，这我就不能理解了。”李左佑实在是想不通，你说这个本来就是这个，然后又说这个不是这个，这教人如何理解？

琴月揉了揉太阳穴，“你让我想想啊！”

“嗯！”

“有了！”琴月灵光一现，“就这么说吧！此‘生机’非彼‘生机’，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姽婳她因万年冰魄及法阵所护吗？”

李左佑点头。

“那就好。”琴月徐徐道：“简单的说，就是现在长明灯燃烧得旺盛，即姽婳的神魂圆满，身躯也是当初逝世之前的巅峰状态。能理解吗？”

“知道了。”李左佑认真道：“琴月姐你是说，现在的姽婳姑娘相当于睡着了，就是怎么也叫也叫不醒，是吧？”

“对对对。”琴月有些高兴，“我就是这个意思。”

“那岂不是说，姽婳姑娘还是有机会醒来的，只是时间不确定？”李左佑试着问道。

“我可没这样说。”琴月摇头，“好了，我们差不多也该回去了，不然成道该担心了。”

“好。”李左佑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一口答应下来。

“记住了，今日所见所闻绝不能透露一丁半点，否则后果怎样，谁也不能预料！”琴月最后严厉的提醒道。

“放心好了琴月姐，既然你肯带我来这里，又告诉我这么多，肯定是信得过我的，我出去后定然不会胡言乱语，再有就是，这里如此封闭，料想是个地室之类的，所以姬大哥肯定也不想他人知道。”李左佑一口气说了一大句话，还分析了一番，差点没把他累着。

看到李左佑这么回答，琴月很是满意，最后凝视了姽婳一眼，带着李左佑离去了。

烛光摇曳，灯火幽幽。

姽婳姽婳，美人如画；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怎的花了这么久才回来？”白青湖旁，姬成道神色如常，盯着琴月问道。

李左佑眼睛看向一旁，琴月拍了拍他，示意他不要参与到这件事凶。

李左佑不曾多想，径直走向游云公主给自己的安排的房间。

湖水微微荡漾，倒映在湖水中的影像一起一伏，看不真切。一男一女站在木板上，鬓发微扬，如似画卷。

“我今天去看了一眼姽婳，她看起来比之前更好了，不得不说，你这从海外得来的起死回生之法，真的有用。”见姬成道不说话，琴月自己先开口了。

听到这话，姬成道脸上并没有露出一丝喜色，“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等了过来，而后的岁月，不管她会不会醒过来，我亦会等下去。”

琴月揉了揉眼睛，些许感叹道：“若是姽婳知道你为她做的这些，一定会很高兴的。”

“若是可以，我宁愿我什么也没做过。”姬成道眉头一紧。

琴月知道姬成道说的什么意思，可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没有挽回的余地，能做的，那就只能尽量的弥补。

“若是可以，我会踏平魔道圣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