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道！”琴月在一旁提醒。

姬成道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面目狰狞，“怎么？当年他们魔道圣殿欺人太甚，若不是我太弱小，道法太浅，保护不了她，她又怎会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

“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琴月拉住姬成道的手道：“就让它过去，好吗？”

“琴月，有些事，终究是不能放下的。”姬成道拿开琴月的手，目光无比坚定，“在我有生之年，一定会踏平魔道圣殿，绝对！！！”

“可你还有你的大周子民啊！你难道不顾他们的死活了吗？”琴月难以置信地问。

这是一个很容易想清的事实，一旦姬成道杀入魔道圣殿，不杀光所有魔道之人，那么他们侥幸活下来的人绝对会对大周的百姓出手。以魔道之人令人发指的手段，到时候不知道又会有多少黎民百姓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这是所有人不愿意看到的。

“大周子民大周子民，要不是他们，我早就打进西方大漠深处，为姽婳报得血海深仇了！”姬成道大声咆哮，“我难道就好受了么？我难道就好过了吗？这个天下！有谁曾为我想过？心爱之人躺在冰棺，明知凶手就在那里，想为她报仇却又顾虑重重，这种感受谁能体会？谁又能替我分担？”

“姬成道！”琴月放下了自我，她多想说自己曾试着为你想过，但你从来没有对我敞开过心扉。但她最后止住了，脸色无比严肃，从来没有过的严肃，“你再这样执迷不悟下去，很有可能走火入魔的！”

“我执迷不悟？那又如何？成魔？我亦不怕！”姬成道这一刻豪情万丈，“我若成魔，平圣殿、屠御兽、除魔神、灭长恨、杀鬼门！兼济天下，四海升平！”

琴月似乎又看到了他当年的影子，一个小小的少年，对着那万里锦绣河山，发出的豪言壮语，“我要这天下苍生，四海一家；我要这大周王朝，万世不朽；我要这大好河山，波澜壮阔！”

往事如初，如此甚好。

“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吗？”姬成道平复下心情，向着琴月询问。

琴月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脸兀的红了起来，赶紧埋下螓首，低声道：“对不起啊成道，我刚刚错怪你了。”

眼见琴月这幅模样，姬成道不禁摇头，“琴月你是知道的，你我，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琴月身子愣了一下，然后姬成道听见琴月微不可闻的声音传来，“这没关系啊，守在你身边就很好了。”

“琴……”还未等姬成道的“月”字说完，琴月突然踮起脚尖道：“你可别想像几十年前那样赶我走了，这次我想好了，死也不走，不然……哼哼！”

说完琴月握着粉拳，大有你不答应我就一拳砸过来的意思。

姬成道会哭笑不得，难道在她眼中，自己就这么不近人情吗？

“好，这次，我答应你还不成。”姬成道无奈道。

“你就这样答应了？”琴月不可思议道：“你就这样答应了？我都不敢相信！”

“那还能有假？”姬成道盯着她看。

“完了完了。”琴月赶紧捏了捏自己粉扑扑的脸蛋，“我这不是在做梦吧！你就这样答应了，这不可能啊，也不现实诶！”

姬成道挑了挑眉角，这琴月啊，还是那样儿，古灵精怪得很，有时让人摸不着头脑，明明一副少女心，又偏偏又要装作精通世事的大人。这一点，在李左佑身上，显露无疑。

“好了。”姬成道按住站立不安的琴月，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地道：“正文他年事渐高，游云她也不小了，以后想长久跟在我这伯伯身旁也是不可能了，诸多皇子之中，据闻一个能挑大梁的也没有，所以这大周的江山社稷，最后落在游云的肩头可能性极大。”

琴月这次没有低头，迎着他的目光，“你的意思是说？……”

“不错，”姬成道点头，收回双手，“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这大周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帝，便是她了。”

“没想到啊，”琴月笑道，“大周第一位女帝，那我可得恭喜她了，等她登基那天，我一定得去观礼。还有，你刚刚说的什么话啊！像是一个长辈说的吗？什么叫不出意外？有你在，那是绝对的啊！”

“是吗？不过我也只是这样认为而已，毕竟立下储君之事，已经不是我能决断了，你知道的，我早已不过问那家国大事了。”姬成道解释道。

“你这么一说，倒也没错。”琴月若有所思。

“那你那侄子是如何想的呢？”琴月回神后问道。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姬成道摇摇头，打趣道，“既然你这么关心游云能否成为大周的储君，不如你去给她向正文说说，说不定就成了！毕竟我依稀记得，当年那小子见面对你可上心了。”

难得听到姬成道的不正经，琴月也不生气，不以为然道：“哼！就那毛头小子，本姑娘才没兴趣嘞！才多大点儿啊，那里懂什么情啊爱啊的，不仅如此，还一口一个仙子姐姐叫着，他不嫌肉麻，我都嫌，你快别提那段往事了，不堪回首啊。”

姬成道听完突然难得的笑了起来，感叹道：“没想到你琴月天不怕地不怕，到头来，居然还怕一个毛头小子！”

与此同时，远在数十里外的大周皇宫，一个古色古香的书房内，一位身着龙袍，头发半白的中年人，突然间就打了一个喷嚏。

在一旁磨墨的游云公主脸色一变，近些年来，她父皇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她连忙关切地问道：“父皇您这是怎么了？怎么无端打了一个喷嚏？不会感染上了风寒吧！要不要孩儿马上去传太医？”

“不碍事，不碍事，”姬正文拍了拍游云公主的手道，“不过就一个喷嚏而已，犯不着传太医，你父皇的身子骨，还硬朗着呢！你有这份儿心，父皇就心满意足了。”

游云公主有些埋怨道：“那些个哥哥弟弟也真是的，离您也没几步路，就不知道常来看看您，真不知他们怎么想的。”

“罢了罢了，你且先磨墨吧！父皇还有几份奏折需要批阅，”姬正文说完，提笔又开始批改奏折。

游云公主看在眼里，打她记事起，她的父皇就在这方寸的书房内，不停地批改那如小山似的奏折，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春夏秋冬，轮回交替。

起初的她并不能理解，她的父皇对自己漠不关心，三五月才来看望自己一次，这还是由于她很乖巧的缘故，其他的皇子公主看望次数更是少的可怜。

随着自己慢慢的长大，慢慢的懂事，越来越多的事情被自己所理解，所释然。身在帝王家，终有些东西，是在这里体味不到的。

她的父亲，从那个头发青葱的青年人，一步一步变成头发半白的中年人。若不是听说他当年还从伯伯那里学到一些皮毛的修仙之法，以及近些年灵药的滋补，恐怕她的父亲，早就白发苍苍，成为暮气沉沉的老人了。

曾经她的父亲，身躯伟岸，腰杆如长枪一般笔直，在她眼中，就算天塌下来，也一样能够撑起。可现在，她的父亲，身躯愈发的佝偻，仿佛再有那么一天，那个伟岸的身影就会消失不见。

“父皇，”游云公主鼻子酸酸的，“要是可以的话，孩儿愿意一辈子给您磨墨。”

“好。”

……

白青湖旁，琴月不满道：“这有什么好笑的？你当年贵为太子时，想入住你东宫的女子多了去，我就不相信你没恼过。”

姬成道怔住，他没想到琴月会举出这么个例子，真让他无法反驳。

“哈哈，”琴月开心极了，“怎么样？被我问住了吧！”

姬成道不置可否，心想也只有琴月，才会提出这么“稀奇古怪”的例子。

开心过后的琴月突然道：“对了，提到正文……”

姬成道似有意为难琴月，插话道：“正文他怎么了？”

“哎呀！成道，你让我一口气说完行不行？烦死了，你这么一说，我就忘记我要说什么来着了。”琴月一脸着急。

姬成道讪讪，敢情他还被琴月嫌弃了。

待到琴月神色缓和了些，姬成道问道：“怎么，想到刚才要说的话了吗？”

琴月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骗你的，哈哈！”

“你……”姬成道无奈，他早该想到的，琴月那么聪慧，少有事情她忘记，除非……她真的对那件事情不上心。

琴月一本正经道：“我来时听游云说起过，正文这些年来身体越发的差了，我想这其中有些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了？”姬成道提醒道：“你要记得，正文今有八十几岁了，按照正常人来说，这已经是高寿了，身体差了些，也不是没有道理。”

琴月继续道：“但你想想，他幼时曾央求你教他修仙之法，虽说资质太差，只领悟到了一点儿皮毛，但这也足够让他保持气血旺盛，不至于因过度劳累而减损寿命。

再有就是，他既知一些修仙皮毛，那么国库内的一些灵药就能利用，他不像你以往大周的国君，对于灵药是能看不能用，寻常人如果吃了灵药，只会适得其反，因为他们身体消化不了。

而正文就不一样，灵药对他来说就是大补之物，有你大周国库千年来收集来的灵药，按理说他的身体现在不至于这么差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