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也不知道啊。”还不是怕你们报复。

售货员吞了半句话没说，不过心道宋红也是活该，平时仗着自己有工作就拿鼻孔看人，还自觉不错以为给人家介绍自己那镇上有工作的弟弟是多么大的恩情。

这下可好，不仅自己没脸了，也让坏人扯上了她弟，差点让他弟变成了杀人犯。

不过，对于她来说，宋红主动辞职，才给她让了坑，她还得好好谢谢这位江知青呢。

杜娟也没多问，心想辞职也好，省的以后她闺女来供销社再看了膈应。

两人从供销社出来，江迎雪本来打算带杜娟去白家塘的水库看看，走到半路，听见一阵小孩的哭声，还有一个妇人不断咒骂的声音：“赔钱货！赔钱货！”

这妇人每骂一句，就会在小女孩身上落下“啪”地一巴掌。

“妈，妈你别打了，我错了，呜呜呜......”

“你还不承认吗？宋招娣，再不承认，老娘打死你！”

“啪！”

小女孩大概六七岁的样子，又黑又瘦，眼泪和鼻涕泡一块儿流在脸上，被他妈一巴掌把脑袋扇偏了。

“妈，我真的没偷，不是我偷的，真不是我，是弟弟。”

“还敢诬陷你弟弟！”

妇人进了家门，很快拎出一根洗衣锤，拿在手里：“你个小贱种，再不承认我就打死你！”

“妈，你别打了！”

小姑娘的身板哪里经受得住这木头棒子，一下子估计就会把她的身体给打折了。

妇人似乎并不这样认为，她上去还要扒了小姑娘的裤子打。

“你住手！”杜娟实在忍不住了，她知道现在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们家这样宠爱闺女，听这小姑娘的名字就知道家里是重男轻女的，但不管怎么说，也没有这种当妈的。

就算年纪小，怎么说也是个小姑娘，哪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她的裤子给扒了。

再说了，打孩子为什么不能在自己家院里打，非要拎到外面来，这不明摆着是羞辱人吗？

杜娟走过去，把小姑娘扯到自己身后，一抓才发现这小姑娘比她想象的还要瘦弱。

“你谁啊，管什么闲事？”妇人打量了一眼杜娟，见她穿着体面，心里琢磨道这是谁家城里的亲戚吗？

她没想跟杜娟起冲突，只是想绕过杜娟，把宋招娣拉回来。

“你别管我是谁，你打孩子就是不对！”

“我打我们家的孩子，关你什么事？”

“那你就在你自个儿家里打，你在外头打让我看见了，就关我的事！”

杜娟蹲下身，看这小孩脏兮兮的，又嫌弃又心疼，最终心疼战胜了嫌弃，她掏出一块儿帕子来：“你别哭了，你现在跟你妈好好解释。”

杜娟没听明白，但差不多知道，估计是家里丢了东西，她妈以为是她偷的，这小姑娘又不承认。

从来没人跟宋招娣这么温柔地说话，宋招娣接过帕子把自己的脸抹了抹，杜娟白色的手帕一下子就黑了一片。

她打着哭嗝，一抖一抖地抽着，说道：“我没偷......嗝，我，我没偷家里的钱，嗝。”

小姑娘也不是个会证明自己清白的，她只会重复一句话。

那妇人拿洗衣锤指着宋招娣，对杜娟和其他看热闹的人道：“这小贱种就会扮可怜，你们还当我是恶人了。不是她，难道是我们家耀祖吗？耀祖才两岁，他刚会说话，放钱的地方他都够不着，他偷钱干什么？”

家里就两个孩子，这妇人的推断也是有理有据。

“真的不是我！”宋招娣又‘哇’地一声哭了。

江迎雪过去把蹲着的杜娟扶了起来，宋招娣紧紧抓着杜娟的衣角，好像害怕杜娟走了，她妈就又会把她揪起来扒了裤子打一顿。

杜娟也有点迟疑了，她是个当老师的，知道有些孩子看起来很老实，但手脚就是有些不干净。

但她道：“就算她偷了东西，你好好教育就是了，为什么要当着大伙儿的面打孩子。”

“她这样的小贱种不打哪能长记性，你哪儿来的啊你，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宋招娣，你跟我回家！”

宋招娣哭着往杜娟身后躲：“我不回去，回去你会打死我的。”

“你个小贱种！”

听着妇人一口一个小贱种，江迎雪皱起了眉头。

“这钱说不定是你自己没经管好，或者是让你丈夫拿了呢？你女儿一看在家里就是不受重视的，她敢偷钱，是等你发现然后打死她吗？”

江迎雪说完，便有人道：“就是，你家宋老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招娣这么大，偷钱她敢花吗？你儿子岁数小不能偷钱，招娣就懂了？”

“就是，后妈就是不行。”

这宋老三后娶的这个媳妇三年前嫁过来之后，宋招娣的身上就没一块儿好皮，正如这两个外村人说的，宋招娣在家里连错都不敢犯，活干少了都要挨打，别说敢偷钱了。

江迎雪一听，原来是后妈。

她就说这人骂自己亲生的闺女是小贱种，不也把自己给骂进去了吗。

后妈不是没有好的，但做不到一碗水端平的更多。

可这么虐待孩子的还是少，沙田村的其他乡亲其实也早看不过眼了，只是没人先张这个口，今天杜娟做了这件事，围观的大家也都张口说了两句。

毕竟宋招娣她亲妈之前跟村里人处的也都不错，就是可怜了她生宋招娣的时候大出血，命保住了但以后不能生育，她忍气吞声了四年，结果还是让宋老三给休回家了。

没过几个月，宋老三就火急火燎娶了新媳妇王艳，这王艳肚子争气地很，不仅快速怀孕，还一胎得男，一下子就实现了宋老三生儿子的愿望，她磋磨宋招娣，宋老三是一点都不管的。

杜娟一听说是后妈，心疼的要命，也顾不上嫌弃宋招娣一身脏兮兮的了，直接把她抱了起来，小姑娘非常轻，杜娟一下子就给勒起来了。

“呜呜......”宋招娣好久没被人抱过了，她趴在杜娟肩膀上，哭声软了很多。

乡亲们都啧啧起来，不由想起宋招娣她亲妈的好来。

王艳恼羞成怒：“我后妈怎么了，我后妈就有错了？要不是她自己犯错，我打她干什么？难道你们孩子都不挨打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