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唇含笑好似姐妹情深，龙舞不计前嫌来到龙吟身边坐下，为龙吟斟酒。

“姐姐在看什么？”

“梅花宴当然是看梅花了。”

龙舞扫了一眼苍越来方向，发现其身后果然有两株老腊梅顶着雪灼灼绽放。

“长公主园子的梅花的确是一绝，但梅花树下，白衣公子如玉也是一盛景呢。”

龙吟听出话头不对，瞥了龙舞一眼，往旁边挪了挪。

龙舞好似没有感觉，又贴了上来：“姐姐可知帝都有三绝？珍珠山梅、白衣仙笑、还有……”

龙舞还要继续，龙吟已经站起身来。

“啊，不知道为什么有股臭味，好难闻。”

跟着捏着鼻子离开。

龙舞举着酒壶将落未落，保持着斟酒的姿态，见龙吟远去，皱眉“嘭”一声摔在桌面。

“不知好歹的东西！”

跟着又心翼翼闻了闻自己腋下：“今日之辱，我早晚要加倍奉还！”

龙吟出了园子之后并未走远，她不过不想和龙舞话罢了，现在出了梅园，背后灯火阑珊，笑语飘渺，一切都变得遥远不真切起来，反倒有些自在。

夜风微凛，她出来的急，连披风都没带，但好在直接喝了点酒暖腹，到也不觉僵冷。

呵气搓了搓双手，依靠墙边，正寻思该如何打道回府时，侧门出来一道修长漆黑人影。

龙吟眯眼一看，正是四皇子苍郁。

都瑞王苍越来好脾气，看来不日送点礼品上门就可免去误解，难办的是这个苍郁，名字就怪让人讨厌的，现在正好遇上，不如先探探他口风。

他要是不给自己活路……今晚上回尚书府就包袱款款逃跑。

龙吟紧随苍郁其后，玄色人影穿过两道角门长廊，一路直奔腊梅林，龙吟警察出身，自以为跟踪技术一流，谁料前面人影又行了十来步，倏然止步。

他站在一株粗粝腊梅下略略回头看她：“还没跟够吗？”

不知是上又飘雪，还是梅树上盈白落下，他看她时棱角分明无关掩映在霜白间，薄唇紧抿，带着一点血色殷红，在这银装素裹地间，宛若美人眉心朱砂，慑人心魂。

这家伙虽是个不受宠皇子，却坐拥帝王不怒自威的气场。

龙吟心尖一跳，决定先抱大腿讨好：“臣女仰慕四皇子已久……都瑞王是当今第一美男，其实我觉得若论模样，四皇子不比瑞王差。”

苍郁深意难辨，勾唇冷笑一声。

龙吟以为马屁没拍够，搜肠刮肚继续道：“您目若点漆，神色隽冷，到有一种深藏骨子里矜贵，让人见了，不由甘愿俯首称臣。”

苍郁嘴角笑意渐深，却凛冽如刀锋：“每次见你，都不一样。”

龙吟微愣，才想起他是在上次自己暴打之仇，连忙双手合十崇拜一笑：“皇子真是误会，我之前早闻您大名，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因为想引起您的注意！”

苍郁主动向她逼近两步，直直凝视其眉眼。

“怎么不去求皇叔。”

龙吟闻言一呆，跟着一凛。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又如何开罪了瑞王？那个时候应该没有外人在场……难道真的会读心不成？那刚才自己心里骂他臭屁他知道吗？这种人太恐怖了！

连忙错开视线，握拳假咳一声：“我是不会找瑞王的，女子此生只心系一人！”

“我今日不与你计较，但皇叔可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好蒙骗的。”言罢转身，行了两步冷喝：“不许再跟来！”

他似有事要办。

龙吟保持着缩手缩脚的跟踪动作僵住，眼见苍郁身影消失才敢呼吸。

伸手摸了摸发凉的后脖颈，忽然有些后悔贸然来见苍郁。

这四皇子可不像绿水的那么好对付。

……

梅花宴曲水流觞已过大半，长公主将瑞王调在自己身边话家常，笑语盈盈，好半晌才带入正题目的。

“十七弟，你和郁儿过来怎么没事先招呼一声？我这地方简陋，真是让你们见笑了。”

长公主轮辈分年龄，比十七王还要大出一轮，但话态度却严谨带着三分恭敬。

苍越来习以为常，直言道：“长姐，我们此次过来乃是找苍云，并不久坐，不必招呼。”

一句话，推脱了入内眷聚会的嫌隙。

长公主人精一般，摆手打趣：“即便留下也无妨的，今个儿也让你们开开眼，尤其那龙家千金嫡女，我从前还不知，有女子比将军府千金英气的，她……”一回首，却不见龙吟身影。

“龙舞，你姐姐呢？”

龙舞恨得牙痒痒：“可能是歇去了罢，我这就去寻。”

……

七里亭后园，龙吟将绿水带到一假山处，东张西望。

“绿水，你知道这哪能悄悄下山回家吗？”

“这园子是长公主的，奴婢也是第一次来，但这种地方，基本只有正门和偏门，为了诸位千金安全起见，偏门应当的锁了。”

绿水这话时，眼神一直没有离开龙吟身上，双手合十，满是崇拜。

正门无法出去，龙吟不死心爬上假山，试图翻墙。

“你不要这么看我，有什么问题就问。”

“姐能求雪，那夏是不是会求雨？”

龙吟一脚踩空险些滑到，回头看向绿水，无奈愁苦：“我哪有那本事。”

“可刚刚的确下雪了。”

“我之前悄悄上山一次，站的高望的远懂不懂？我早就看见北边有阴云飘来，逗你们玩的。”

绿水愣怔，跟着一脸恍然：“原来如此，那姐也够聪明啊。”

“盲目崇拜，真是没救了。”

“总之今二姐脸色难看，绿水就是高兴。”

……

角门处，龙舞蓦然打了个喷嚏。

因心中愤愤，龙舞搅着帕子未曾注意脚下，届时踩空台阶险些摔倒。

“啪”

不由分，登时利索一巴掌轮向身边听雨：“死丫头，你瞎了吗！不知搀着我！”

听雨捂着脸颊满腹委屈：“姐，奴婢未曾注意。”

“你还能注意到什么？我看连你的魂魄，都被龙吟那贱人给勾去了！”

“听雨没有。”

“还敢犟嘴！”

龙舞一肚子气，扬手欲再落下一巴掌，听雨吓得缩了肩膀：“姐，等等。”

“你要造反不成！”

“您瞧，那是不是大姐和绿水那蹄子？”

龙舞蹙眉不耐烦回头看去，正见两人在假山边玩笑，届时收手，提起裙摆怒气冲冲来到龙吟身边。

龙吟没有注意到角门的龙舞，只顾着打量周围地势，琢磨溜之大吉，不料刚从假山上蹦下来，便见绿水一脸惊骇盯着龙吟身后。

“姐？”

“怎么了？”

绿水颤抖手指指向假山一边：“那，那有个人影！”

龙吟已经走到绿水身边，闻言回头蹙眉看去，果然见一翠衣身影哆嗦躲在假山阴影处，背对二人。

她刚站在假山上，两人距离如此近，竟没有看到？

“谁！”

龙吟一声呼喝，那身影似乎受惊，微微侧首看来。

龙吟正要去瞧，身边绿水一声尖叫跌倒在地，吓得龙吟连忙低头：“你喊什么，贼人都被你吓跑了。”

“，姐！……”绿水颤抖着手指指向假山：“您看见了吗？看见了吗？”

“看见了，不就是一个贼子吗。”

“是，是秋霜！”

一股冷意从龙吟脚底倒灌而上：“秋霜不是我身边，那个去世的丫鬟吗？”

“正是啊姐，你没有看到她吗？她刚看了我一眼啊姐，她一定是冤死前来复仇了！”

“不定只是身形相似，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不是啊，她刚刚看我一眼，跟着化为一缕青烟消失不见了！您没看出来吗？您没认出来么？”

龙吟尴尬笑笑：“没看清。”

就算看清了也不会认得的，她根本就不知道秋霜长什么样。

绿水倒在冰冷的雪地上，吓得已经出了哭腔，龙吟正要想办法安慰她时，跟着听到身后“噗通”一声响，回头看去，正见听雨抱着龙舞，努力掐龙舞人中。

“姐，您醒醒啊？”

龙吟看了看龙舞，又看了看地上的绿水：“看来她和你一样看到了。”

……

一场抛砖引玉的梅花宴，因为四皇子和十七王爷的到来，被推向高潮，走向终结。

为了这一日露脸，龙舞计划已久，哪曾想，竟却落得个瘫倒在床的结果。

自梅花宴上看到类似秋霜的背影后，连绿水都变得神神叨叨，有次龙吟半夜起来开窗透气，居然看到绿水在后园烧纸钱。

零星的烟火在后园飘散，乍然看来还真有两分难言的诡异。

这样的下去总不是办法，府中闹得人心惶惶，因为秋霜生前是龙吟的丫鬟，院子里胆烧纸钱的，都端着铜盆来龙吟窗前，一日两日三日，长久下来，龙吟已经不敢开窗透气。

“都是粉尘雾霾，这还得了。”

当晚龙吟便下了决定，要亲自去衙门查验一番，平了这谣言。

隔日，绿水听龙吟要蹚这趟浑水，一开始不论如何都不依，直到龙吟吓唬她，不给秋霜平冤，她就一直在院子晃荡，绿水这才勉勉强强的应了。

正常官宦姐千金之躯，是不屑道衙门这种地方，与仵作为伍的。

故而刑部尚书之女，龙吟亲自拜访京都府衙时，知府直到身边师爷假咳才反应过来。

“龙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