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城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 江暮染有一瞬间的愣神。但嘴巴却下意识地要说出否认的话。

距离林萱生日的那天晚上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 更何况还有刘小花秦笑笑的开导安慰，她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 为什么自己的第一反应是否认逃避这件事呢？”

江暮染反复质问自己，却得不到答案。

傅天真没有错，不知者无罪。宋楚翘也没有错, 喜欢一个人去追求有什么错？

那错的人是谁？难道是自己？

江暮染摇头否认, 如果真的是她错了，她会勇敢承认，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提起这件事就想否认。

也许感情的事就不能简单用对错来衡量。那输赢呢？那天晚上，无论从过程还是结果来看，都是她输了。她没有苦心求来的礼物，没有精心设计的告白, 她甚至没有和傅天真唱完一首完整的歌。

“说一起唱歌, 就算别人打断也要唱。不然，你为什么要邀请我？”江暮染委屈地想到。

江暮染再厉害, 她也是个女的。面对感情问题, 她也会敏感脆弱, 心思百转。她对傅天真有好感，也觉得傅天真对自己有好感, 可惜这份好感却没能有进一步发展。

她很清楚这一点, 可顾倾城提出来的时候她却拒绝接受这一点。

因为感情失败比其他失败杀伤力更大, 持续性更强。而且, 自己接受失败和向别人承认失败是两码事，尤其这个别人还是顾倾城的时候，江暮染就更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了。

伤口本来还在结痂，要是这个女人知道伤口在哪儿了肯定会在上面撒把盐————这种事江暮染相信顾倾城绝对办得到，从她刚才的笑声就听出来了。

“没什么好说的，已经过去了。”江暮染故作风轻云淡地说道。她没选择装傻，顾倾城既然都知道她失败了，肯定事情的全过程也知道得八九不离十，而且和顾倾城打交道这么多次，江暮染的血泪教训告诉她，在顾倾城面前装傻就是自寻死路。

“小妹妹，你知道姐姐最擅长解决什么问题吗？”顾倾城头靠在江暮染肩上，声音蛊惑地问道。

“不知道。”江暮染干脆摇头。

“感情问题。”顾倾城给出了答案，“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你自己考虑清楚。”

“这————”江暮染还是不想说。

“一般遇上犹豫的时候，我就喜欢问自己一些问题，问题回答完了，就知道该怎样选择。小妹妹，要不我也问你几个问题，等你回答完了，就知道该怎么答复我了，好不好？”

江暮染眉头一皱，觉得并不简单。但顾倾城已经开始问了。

“嗯，第一个问题。我漂亮还是傅家小公主漂亮？”

“————”江暮染预备回答的嘴瞬间噤声。

“第二个问题。你更喜欢我还是傅家小公主？”

“————”

“第三个问题。只有一个让你选，你选我还是傅家小公主？”

“————”

一个比一个致命，最后成了送命题。顾倾城问完，江暮染的脸跟便秘了一样，涨的通红，却硬是说不出半个字。

“你看，难回答的问题多得是。对比起来我刚开始问的问题是不是也不是那么难以回答？”顾倾城无辜地眨着她的桃花眼，人畜无害地说道，可江暮染却分明看见了她露出来的獠牙。

明明貌美如花，偏偏蛇蝎心肠。

江暮染心想，就算是个哑巴站在顾倾城面前她也有本事把想问得话套出来！

“我也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江暮染认命地败下阵来。她总是不长记性，每次面对顾倾城总想挣扎两下，但每次刚扑腾一下就被摁住了翅膀。

“那我给你缩小点范围吧。”顾倾城善解人意地说道，“就说说宋楚翘告白的时候，你跑到金棕榈门口一个人吹冷风，看着夜色凄凉，想着别人成双成对时心里什么感受吧。”

一戳就戳中最痛点。江暮染脸抽搐了下。半晌她才苦笑地说道，“我看你什么都知道，还要我说什么？”

“我只知道事情的经过，不知道当事人的想法。”顾倾城歪着头看着江暮染。两个人的脸近在咫尺，江暮染能清楚的看见顾倾城瞳孔中自己的模样，她不信顾倾城会不知道自己当时的想法。

“有一点失落，也有些难过。”江暮染实话实说。

“看见我的鞋了吗？好看吗？”顾倾城突然伸出脚踢了踢地上那双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高跟鞋。和手不一样，顾倾城的脚趾没有涂任何指甲，雪白小巧，晶莹剔透，脚比鞋好看。

于是江暮染点头，“好看。”

“我也觉得它好看。所以我把它买了下来。”顾倾城说道。“但买的时候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后面来了个人跟我看上了同一款，但店里只有一双。”

“先来后到，不然鞋子也不会在你脚下吧。”江暮染说道。

“可是那人出了三倍的价格。你觉得我会傻到出四倍？”顾倾城问道。

江暮染赶紧摇头。她可不敢说顾倾城傻。但这双鞋又是怎么回事？

“我当时看着她拎着鞋趾高气扬的离开，什么也没说。然后第二天，这双鞋出现在倾城娱乐的前台。”

“怎么会？”江暮染哑然。

顾倾城微笑，“女人为了心爱的东西可以做一切，包括不择手段。”

“一双鞋而已。”江暮染小声说道。

“没错，一双鞋而已。这次没抢到等等，可以从别的店调来同款；再等等，没准下一季出的新款更好看。可是人呢？”

“人再等等，是等到她恋爱，结婚，生孩子，还是等另一个更好的人？世界上又有几个像傅家的小公主那样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别傻了，攀高枝的机会错过了一次你还想有第二次？”顾倾城一针见血地说道。

“你怎么老是想着怎么卖我啊？”江暮染对顾倾城说得“攀高枝”有些无奈。

“我也奇怪，你怎么老是能攀上高枝呢？”顾倾城笑眯眯说道。好像不觉得自己卖江暮染有什么不对。

江暮染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承认除了失落和难过以外，我还有那么一丝丝的不甘心。”就像顾倾城被人抢了喜欢的鞋一样，被抢了人，她更不爽。

“这就对了。”顾倾城打了个响指，“喜欢的东西被人抢了，就算不择手段也要夺回来。更何况喜欢的人呢！你起来。”

江暮染赶紧站起来，却问道，“起来做什么？”

顾倾城已经把自己玲珑有致的脚塞进了她夺回来的战利品里，扣上鞋带，她起身，瞟了眼江暮染，说道，“我听说宋楚翘告白的时候念了一段佛经？”

江暮染点头。

“念得怎么样？”

“还不错。”江暮染酸溜溜说道，“人家毕竟去拜过大师。”

“大师都拜过，看来有些佛缘。”顾倾城趾高气扬地说道，“可惜他不愿意遁入空门，那我们就直接送他去见佛祖！”

江暮染一惊，赶忙一屁股坐下。挪都挪不动的那种。

杀人这种事她可干不了。

“你又坐下干什么？又不是送你去见佛祖！”顾倾城大怒。“再说了，我送他去见佛祖，得利的人也是你好不好！”

“可我怕他在佛祖面前告状。”江暮染可怜巴巴说道。

“————”

“想不想争口气？”

“其实我蒸馒头还不错。”

“不要跟我打岔！”

“我真的会蒸馒头。我没有骗你。我发誓。”江暮染委屈道。

“最后一次，你起不起来？不起来的话，活该失恋一个人哭！”顾倾城瞪着江暮染说道。

她怎么知道我哭过？江暮染吃惊地抬起头，然后顺势站了起来，说道，“走！”她最怕别人知道她哭了。丢人！

顾倾城满意地拍了拍江暮染的肩膀，说道，“不用怕！我就是帮你去出口恶气。”

“————”

江暮染严重怀疑是不是宋楚翘得罪了顾倾城，不然这个女人会这么好心帮自己出气？

两人并肩走到停车场。刚坐上车，顾倾城就甩给江暮染一本书，“好好看，最好能背下来。”

江暮染捧着厚厚的一本《金刚经及注解》觉得头疼，“全背下来？”

“最好背那种深奥晦涩让人听不懂的。”

“————”

“别人都听不懂，干嘛要背？”

“别人听不懂，才显得你水平高。”顾倾城看了她一眼，“难怪你会失败，你看现在哪个情场高手会直接说大白话？”

江暮染恍然大悟，有种受教的感觉。捧着厚厚的一本书像是捧着一本秘籍，还没开始背她就有高人一档的感觉了。

车子已经启动，顾倾城摸着方向盘刚刚驶出停车位，突然，一辆怒气冲冲的奔驰越野冲了过来！冲过来不打紧，可目标正是顾倾城她们坐的这辆跑车，而且架势惊人，像是要直接把跑车碾压成饼。

江暮染率先发现不对劲，顾倾城也发现了。

“倒车！”江暮染大喊。已经抢先一步将档位拨到了倒档。

顾倾城的脚立马踩下油门。

砰！

仍是一声响！

跑车屁股撞上了另一辆车。但索性没被奔驰越野拦腰撞到，不然就惨了。

江暮染正要开口问什么情况，发现顾倾城已经重新启动车子，以一种豁命的姿势————哐！

跑车凶狠地撞上了来不及躲避的大奔。

大奔被装得只往前冲了冲，但跑车的安全气囊却瞬间弹了出来！

疯了！

这是江暮染脸埋进安全气囊时唯一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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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物要出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