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凝香的鼻尖一酸，盯着穆栖修看了半晌，冷着声音答道，“楚国贵族不比你操心。”她转过身子，眼底散发出一阵冷酷的光芒，“我会将他们尽数斩杀。”

男子的身体突然一颤，冷风迅速陷入他的身体，他只感觉女子的声音像是四面包围而来的冷冰，将他伤的遍体鳞伤。他勉强地勾起一个微笑，“随你。”

莫凝香没再说话，渐渐地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穆栖修看着莫凝香离去的身影，噗嗤一声，一口鲜血吐出，他伸出手捂着胸口，眼底满是痛苦。“对不起，终究是我太自私了，你跟天下想比，我宁愿舍天下选你。”

窦将军在城门处接应莫凝香，见到莫凝香面无表情地走来，连忙迎上去，“公主，穆栖修答应了？”

莫凝香抬起眉头看着他，轻声道，“先前吩咐你的事情可以准备了。我要去见父皇母后。”

窦将军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觉得莫凝香这样子实在吓人，他思索片刻，点了点头，“来人，护送公主回宫，切勿保证公主的安全。”

莫凝香走上那条熟悉的道路，在这之前，她曾经无数次想象这座华丽的宫殿将来会发生何事，深谙历史的她知道，掩藏在无限的风光背后的，是凄凌与败落。她一步步走上台阶，内心备受煎熬。

走到殿堂里面，抬眼望去，楚皇和楚后正坐在龙椅凤椅上，满脸慈祥地看着她。

莫凝香一怔，继续走上前，方才穆栖修的话在她的心里徘徊着。

“香儿，来，让父皇看看你。”楚帝对着莫凝香满目慈祥地笑着，莫凝香迎上他的目光，跪在他的脚下。她看看楚后，便知道楚后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楚帝了。

“穆国人已经到了吧？”楚帝看着他，目光中深藏着悲戚。

莫凝香心里像针扎一般的疼痛，她的眼前是一个即将灭国的皇帝，看着他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被敌国的铁骑碾压，可他什么都控制不了。

这是穆栖修的一场蓄谋，暴风雨爆发之际，他什么都来不及做。

楚帝握住莫凝香的手，“香儿，奕儿死了。”

莫凝香眼圈顿时红了，她看着楚帝，能看出他平静的面色下掩藏着巨大的痛苦，她的鼻尖一酸，“父皇放心，香儿定会护楚国百姓周全。只要有香儿在，香儿发誓，总有一日会风风光光地复国！”

楚帝欣慰地哭了，他转过头去看着楚后，“皇后，你听到香儿说什么了，她叫我父皇了。”

楚后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下，却极力地保持镇定，“是啊，香儿这孩子懂事，懂事。”她挽起袖子，擦干自己的眼泪，解下手腕上的镯子戴在莫凝香手上，“香儿，这是你皇祖母传给我的，母后现在把她给你，权当给你留个念想。”

念想……

莫凝香眼底闪过一丝白光，突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她正要问出口，楚后一口鲜血喷在她脸上。

莫凝香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抱住楚后，“母后！你怎么这么傻。”

“噗！”

莫凝香扭过头去看着楚帝，他嘴边也挂着血丝，伸出手捂着自己的胸口，极力地忍着疼痛。

“父皇！”莫凝香皱起眉头，眼里漫上泪水，“你们怎么这么傻！”

楚后费力地拿起莫凝香的手捂在自己的心口，声音极其虚弱说道，“香儿，我们知道穆栖修是绝对不会让我们活着离开楚国的，我们不愿做你的拖累，去吧，用我们的命换楚国百姓的命。”

“母后。”莫凝香满是泪水的脸上多了一分坚定，看着楚后和楚帝缓缓闭上眼睛，伸出手将他们的手放在一起。向后退了两步，看着他们，将自己的泪水抹掉，“香儿绝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

她一把扬起自己的佩剑，朝着自己手臂上划去。极度的疼痛引得她闷哼一声，她撕开自己的衣裳，包扎伤口，心里暗自警告自己，莫凝香，我要你记住现在的疼痛，若是不能报仇，我便要你日日夜夜受千刀万剐的疼痛。

女子狠绝地回过头，踏着满地的血迹，一步一步离开。她走后，宫仪纷纷涌入，主管的人过来问莫凝香，“公主，皇上皇后吩咐过，之后的事情一切都听公主安排。”

莫凝香斜着目光看了她一眼，“将父皇母后葬着楚国。”

那人有些犹豫，“可楚国就要被穆国人占领了。”

莫凝香的眸低射出一阵清冷，将天地间的光芒劈开一般，“我会回来的！”

莫凝香顺利地完成计划，在穆栖修的眼皮底下，将楚国百姓送出城门，由萧国军队接应。既然萧皇死了，由萧炎做新皇，莫寒？在，也到了她利用他的时候了。

惊卫离见楚国的百姓大量向外涌出，立刻传达命令命穆国人准备弓弩，自己则去请示穆栖修。

穆栖修正在看着地图，见惊卫离风风火火地进来，满脸的不在意，“怎么，你何时变得这么没有规矩了？”

惊卫离真的着急，“太子，你可知楚国的百姓现在正和萧国的军队接头，莫凝香这是要把他们送到萧国去！”

穆栖修点点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惊卫离急切，却还是极力地压低自己的声音，“太子，你知道莫凝香和萧炎的关系，若是他们联手，太子怎么吧？”

穆栖修的神色依旧，“如今莫凝香楚国公主的身份还未公开，即便回到萧国，她不过是个罪臣之女，有什么可怕的？”

“太子该如何和皇上交代？太子可从未跟皇上说过，要放了楚国的百姓！”

“那是我的父皇，我自然有办法安抚他。惊卫离，撤弩，让楚国百姓离开。”

惊卫离满脸的愤慨，摔着袖子出去了。

穆栖修愣愣地看着地图，他怕，他的确怕。他明白萧炎对莫凝香的心思，因此，心里怕得更甚。

可他也只能帮她到这个地步了，三两日之后穆国大军赶到，他便不能如此轻松地操控局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