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莫凝香的预料，楚奕脸上竟是一丝吃惊的神色都没有，她的眉头蹙的更紧，不禁问出口，“你早就知道了？”

楚奕迟疑片刻，点了点头。“我不怪你。”

莫凝香鼻尖一酸，伸出手搭在楚奕肩膀上，以前对这个少年还有所防备，而现在自己真的完完全全相信他了。“楚奕，我其实有个秘密没告诉过你。”

“现在能告诉我了吗？”楚奕的面色，没有多大的祈求，平静得像是海面一样，看不到起伏。

莫凝香攥紧了手，摇了摇头，“不能。”

“我不怪你。”楚奕依旧微笑，在这昏暗的环境之中，他的笑容把周围点亮。

两人相对无言。

“太子，时辰不早了，太子殿下赶紧离开吧。”莫凝香看着他，下了起来，笑容不冷不淡，倒是让楚奕觉得有些陌生。“太子这次来，定然是瞒着皇上，我不希望太子因为我的事情而受到牵连。”

莫凝香蹙起眉头，楚奕看着她，脸上多了分不舍，“你保重。”他看着莫凝香端起他带来的饭吃起来，心里宽慰许多，转身缓缓离去。

莫凝香背回身子去，伸出手在墙上胡乱地划着，背后却又响起一阵脚步声，莫凝香没有转身，开口道，“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背后一片沉默，她觉得有些奇怪，转回身子一看，竟是楚后！莫凝香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要上演什么戏码，难道楚后为了自己的儿子过来赐死她？虽然楚后平日里对她甚是温柔，可若是为了自己的儿子，这女人肯定能干出这种事情。

莫凝香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她，“参加皇后。”

皇后眼里含着泪注视着她，没有回话，莫凝香在那里保持一个姿势，腿有些发酸，却也不敢说话，只等着楚后回答。

楚后后面探出一个人头，“皇后。”莫凝香听那人的声音觉得熟悉，便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立刻皱起眉头。孙婆婆！她怎么会在这里。也是，楚奕曾说过孙婆婆原也是宫中之人，可此时此刻她出现在这里，莫凝香总觉得有些奇怪。

“起来罢，我的孩子。”楚后声音温柔到几极点，伸出手扶起莫凝香，接着就去摸她的脸，“你的脸怎么这般苍白了。”

她在悲伤！莫凝香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她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明显的感觉出她身上的剧烈的痛苦。莫凝香微微敛眸，“安荣如今已是戴罪之身，不值得皇后娘娘这般费心。”

“孙婆婆。”楚后的目光依旧落在莫凝香脸上，轻声说了一句，孙婆婆立刻拿出带来的饭菜。莫凝香喉咙哽咽一下，她已经吃过饭了，真的不饿了！

楚后见莫凝香一脸的抵触，微微蹙眉，伸出手摸着她的头发，“怎么，不喜欢吗？”

“喜欢，谢谢皇后娘娘。”莫凝香扯动着嘴角笑了笑，自己都觉得自己的笑容极其虚伪，不过此时面色分外憔悴，也看不出那份伪装。

“你当真是安荣？”楚后眼底多了一丝复杂，脸上的笑容一如当初，却多了三分认真的意味。

莫凝香的心弦陡然绷紧，饭刚递到嘴边，便停了下来，抬起眼梢看着楚后。“皇后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是安荣，又是谁？”

“我的女儿。”楚后字字铿锵，吓得莫凝香手里的筷子陡然落地，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莫凝香满是错愕地看着楚后，愣了半晌，突然笑道，“皇后娘娘这话说的有趣，我的确是想成为皇后娘娘的子女，可眼下我已是戴罪之身，必然不能嫁给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这话，怕是实现不了了。”

莫凝香的口吻满是玩笑，可楚后却是一脸的认真，她向莫凝香走近几步，眼角的泪水流下。不知为何，莫凝香看着她哭，竟会有一分心痛的感觉。

“孩子，能然我看看你的肩膀吗？”楚后满脸泪花看着莫凝香，莫凝香哪里能拒绝的了，她的目光穿过楚后的肩膀，落在她背后的孙婆婆身上，突然想起那一夜孙婆婆的奇怪举动，她的眼底闪过一丝狐疑，“皇后娘娘在找什么？”

“胎记。”楚后神色认真，抬起眉头看着莫凝香，“我的女儿的胎记，在肩上，有一块两生花胎记。”

莫凝香心底陡然一震，身上袭来一阵燥热感，她微微蹙眉，“皇后娘娘说什么？”

“我的女儿，在肩上，有一处胎记。”楚后迎上莫凝香的目光，眼底已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莫凝香愣了半晌，突然苦笑一声，任凭楚后解开自己的衣裳。当楚后看到她肩上的胎记之后，这位一向稳重内敛的皇后，突然崩溃。

她十指哆嗦着，猛地趴在莫凝香肩膀上哭泣起来。“我的孩子，安荣，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啊，太好了。”

“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莫凝香伸出手将楚后推开，“单凭一块胎记便认了萧国公主做自己的女儿，皇后娘娘不觉得自己太过于离谱了吗？”

她心里百感交集，仔细端详着楚后，难怪她一直觉得自己身上藏着什么秘密，未料到自己竟会和楚国皇室扯上关系。

“对，你是萧国公主，安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就变成萧国公主了呢？孙婆婆，这是怎么回事？”楚后满脸慌乱，扭过头去看着孙婆婆。

孙婆婆皱起眉头，“皇后莫要激动，当日我见到安荣公主的时候也觉得奇怪，她怎么会有和玖月公主一模一样的胎记，因此便将此事告知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曾派人去查证，当年玖月公主假死送往萧国之后，仲孙羽便假称玖月公主为自己的女儿，也就是将军府二小姐莫凝香。可世事难料，谁知莫将军一家被灭门，玖月公主带着司琥军也在北梁覆灭……”

楚后仔细听着，眼底闪过一丝白光，泪水顺着那阵光冲出来，她伸出手摸着莫凝香的脸，“难道你不是萧国那个真正的安荣公主，而是将军府的莫凝香，我的玖月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