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她不想当太子妃
作者:白桤 | 分类: | 字数:39.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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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失子
成陌回到家中,屋中只有一盏灯亮起,因他没在家里用餐,他们都吃完饭就早早歇下,给他留了一盏灯。
成陌的嘴角微微扬起来,修长的手指端起了烛灯,正要进自己的卧室,身后就有个轻轻的脚步声,回头看去。
成璃儿拿着烛灯踮着脚出来,眉头紧锁,一脸惊恐,捂着小腹,看到成陌回来,轻声细语,可怎么也掩盖不了脸上的忧愁,“大哥,你回来了,舟思远找你,他在河边的凉亭等你。”
成陌复折返回来,单手扶住了成璃儿去圈椅里坐好,忧虑问候,“身子不舒服?”
“就是……”成璃儿也不知怎么回他,腼腆的笑了声,“没什么事,你快去赴约吧,早些回来。”
成璃儿勉勉强强的挤出来一抹微笑,承认自己没事。
成陌心知肚明,就不再多过问,将一旁的灯笼拿来,放好了蜡烛,头也不抬的对成璃儿说,“我出去了,你早点回屋。”
成璃儿微微颔首,笑了笑,眉头紧锁着,下意识的去捂着小腹,“嗯,好。”
待成陌离开屋子,成璃儿疼痛难忍,额角,鼻梁骨,脸颊上都隐隐约约冒出了冷汗,脊背突兀的发凉。
一股暖流袭入衣裙,只刹那间,就染红了衣衫。
卷缩在圈椅里,抱着胳膊,恨不能将自己勒紧,这样就感觉不到疼痛了。
成陌实在是放心不下,又转身回来,回来就看到这一幕,眉头一皱,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调子,“还说没事,你看你,要逞强到什么时候?”
成璃儿哪里会想到他走出了老远还会回来,有些尴尬,和诧异,口齿不清,“大哥,你……”
出于兄长的本能,成陌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成璃儿抱起来,往越灼的住处走去。
成璃儿的手无处安放,尴尬不已,已经感觉到大哥的衣袖都沾染到了,面红耳赤,烫的像是脑仁都能崩开。
“大哥,你,能不能……”成璃儿的话都说的不清不楚,尴尬的眼神直直的看着大哥。
成陌也尴尬啊,强忍心中的尴尬,干脆一句话也不说,脚步加快了许多,到了越灼的住处,见门进闭,一脚给踹开。
“砰”的一声,门被踹开,这一个响声,把熟睡的越灼着实吓得不轻,险些从榻上滚下来,原以为是打雷闪电,可看到被踹开的门,板着脸骂骂咧咧的,“谁啊?”
掌好烛灯,然后披衣出来,满脸的不爽,要是没看见门外的成陌和成璃儿,那句不礼貌险些脱口而出,看到虚弱无力的成璃儿。
顿时傻眼了,口齿不清不楚,“这是怎么了。”
越灼疾步如飞的过去,见成陌一脸嫌弃和怒意,又腆着脸,笑的干巴巴的,“公子啊,令妹怎么了?”
“怎么了?”成陌径直走去屋中,把虚弱无力,脸色铁青的成璃儿轻轻地放下来,拿起了一旁的毯子给她盖上,转身回来,对越灼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你说怎么了,你给她开了什么药?”
越灼被骂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头愣脑的瞅了眼成璃儿,立马去搭腕诊脉,不诊不知道,一诊吓得他自己连连后退几步,面色比先前更加铁青,喉咙眼被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给堵塞着,叫他迟迟说不出一个字来。
傻眼了许久,越灼才紧抿嘴唇,眼里闪过一丝怜悯。
“你真是我姑奶奶,”越灼手忙脚乱的去开药橱柜,看见里面的药已经被更换,满脸苦笑,“你真是不爱惜自己啊,那个药是随随便便能自己吃的吗?要谨遵医嘱的。”
越灼又急又气,可见成璃儿满额冷汗,脸色铁青,紧紧地捂着小腹,手指上的经脉都能看见了,再是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
越灼的手足无措,成陌看在眼里,瞬间不满,抬脚就是一踢,呵斥了一句,“诊治啊!”
“哦哦哦,”从惊恐中反应过来的越灼,连忙去写方子拿药,心里暗暗地恨了自己,若是知道她下午来偷偷摸摸的拿药,就该把药柜锁好。
可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晚了。
孩子没了,她自己还受罪。
也不知道岚音国的三皇子知道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被退婚回来,又遇到此事,对女子名节看重的她,生怕她会想不开啊!
越灼一边写方子,一边打开药柜拿药,再去拿罐子生火熬药,一连续忙碌下来,脸上的水珠也分不清是汗渍还是泪渍。
成陌看在眼里,连斥责的话也再说不出口,宽慰了疼痛难忍的成璃儿,“一会儿药就好,喝了就不疼了。”
成璃儿哭诉着,去抓着成陌的手,“别告诉母亲。”
成陌沉重的点头,可能遗留着原身对成璃儿的疼爱,竟是鬼使神差的伸手去擦了成璃儿额角的冷汗,“好,不告诉母亲。”
成璃儿苍白的脸上挤出来个浅浅的微笑,“谢谢哥哥。”
成璃儿的十七岁,怕是会是她一生的噩梦,像绳索缠着她。
因疼痛难忍,腹中像是千刀万剐般,疼的没有呼吸,成璃儿哭得死去活来,昏睡后又被疼痛绞醒,周而复始。
六月末,热风热气腾腾的,本是热的汗流浃背,可在成璃儿这里,就像冰雹狠狠的砸下来,砸得她冷的瑟瑟发抖,体无完肤。
夜半三更,苦意熏心的中药盛出装碗,越灼怕她不能喝下去,又去糖罐里拿来两颗红糖。
“药来了,”越灼把温度适宜的苦药置于桌上,看了昏昏欲睡的成璃儿,又去瞧了一直守在旁边的成陌,“公子?公子?公子?”
连唤他三声,见他久久不应,便轻轻地去推了他的肩,满是恐惧感,“公子,您这不说话,在下实在是不敢……”
成陌缓过神来,只觉得眉头突突地跳个不停,闻到了很浓厚的苦药味,又皱了皱眉,望了眼卷缩在圈椅里的成璃儿,嘴唇都发白了,连捂着小腹的手的指甲都往外翻了翻,她最爱护着的指甲硬生生的别断。
成陌端了汤碗,拿起了调羹舀了一小口闻一闻就熏心的中药喂了成璃儿,成璃儿的意识薄弱,但也还是清醒的。
缓缓地睁开眼,看到哥哥还在,脑子里的些不堪的画面仍旧挥之不去,和亲书,婚约,嫁衣,车队。
到最后,得到的是一纸休书,奴仆丫鬟个个都葬身回来的路上,只有她一个人,若不是大哥去接她,只怕也难能逃出生天。
这时,他端着药喂她,眼泪扑扑索索的从眼缝里滚滚落下,大颗大颗的从脸颊滑过,直至脖颈儿,再到浸湿了衣衫。
狠狠地吸了气,可怎么也止不住眼泪,哪怕她掩藏的很好,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哭的像个泪人。
“哥,我自己来,”成璃儿忍下眼泪,伸出惨白的双手接过了成陌手中的汤碗,那个是最苦的药,可此时在她眼里,哪里有她的遭遇苦,哪里有她的命苦。
“你慢些,”成陌看她喝的急,灰褐的药汁从嘴角溢出来,伴随着眼泪,成陌的心揪起,随手拿起旁边的手帕给她擦了,也接过被她一饮而尽的碗。
成陌亦去拿来两块糖递给她,见她不拿,亲自放去她唇边,“把糖含在嘴里,一会儿苦味就散了。”
成璃儿的神情恍惚,闻到了一点点的甜,才抬头看了成陌,才知道他拿着糖,又伸手去拿来,糖块在嘴里没有含化就嚼碎,把眼泪擦干,苍白的脸上挤出来一个微笑,“哥,谢谢你一直在我最难的时陪我。”
成陌就坐在她旁边,深深的叹着气,“傻孩子,以后有事就和哥哥说,别一个人担着。”
“嗯,我知道了,哥哥,”成璃儿的小腹还在疼,说话也是有心无力。
这时,她才看清楚,哥哥的衣袖都脏了,心怀愧疚,苍白的脸上有了一抹淡淡的红晕,“哥,我弄脏了你的衣服……”
成陌看了看,脸上也露出尴尬之色,回首看了呆愣的越灼,“你看着她,我回去换身衣服。”
越灼连忙点头,将这重任应了下来,“好,我一定好好看着她。”
成陌走了,连灯笼都没有拿。
回到家里,成陌足足冲了好几遍的冷水,才把身上的味道冲掉。
那身衣服,至此后,也再未出现过,因燃烧成了灰烬,随风逐流。
那把圈椅也与之而去,因那是成璃儿一生的噩梦。
也是至那日后,越灼的药柜,再无堕.子丸。
成璃儿原先是趁着家人熟睡,成陌回来之前就去河边把事情解决,可哪里会想到,大哥会在那个时候回来,有哥哥的照料,帮扶,每每忆起,都是她的痛楚,因男子不可触碰女子的特殊情况,尤其是堕落的女子的血迹。
成璃儿生怕霉运找上成陌,也日日虔心祈祷,为他祈福。
越灼待成陌离开后,反反复复的向成璃儿致歉,“是我的错,没能及时阻止这一个不完美的婚约。”
成璃儿卷缩在圈椅里,静静地看着他,微微一笑,“谢谢你还惦记着我,我擅自拿你的药,还让你被我哥哥责骂,实属无奈之举。”
“哪怕他打我,踹我,骂我千万句,也心甘情愿,”越灼的声音极其颤抖,抽噎着。
他二人的感情纠葛,何尝不是败在了成孑,虞宣帝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