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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宴席就布置在白日里接待白衡英的最大的营帐中。虽说是宴席，既无歌舞也无消遣，不过是摆了几桌简易的席面，北境的几位将军受邀在列罢了。

席间白衡英与刘墨云聊了些碟州大捷的细节，刘墨云对曾植赞赏有加，但对白衡修只字不提。白衡英得以乐见这种情况，他也不想在旁人面前非议白衡修。

刘月仪见顾羲凰坐在白衡英身边很少说话，偶尔只是随兴举杯。猜测她或许在军营中有些约束，便隔空手舞足蹈地向她推荐桌上的美食。顾羲凰也不好推却她的一番盛情，刘月仪推荐什么她便夹上一些尝上几口。于她而言，军营中的伙食以大块肉和粗粮为主，并没有太过精细的菜肴，而她自小在潇州长大原本就吃不惯北方的食物。不过两三口尝试，便只能作罢朝着刘月仪摇头示意。

见她放下筷子，原本在说话的白衡英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问道，“已经吃饱了？我见你没吃多少东西，可是身体不适？”

顾羲凰摇了摇头，其实这些天她大约也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异常，车马劳顿极易疲倦，也有些畏寒怕冷。但她不想让白衡英担心，便回道，“已经吃了不少了，都是月仪推荐的菜肴。”

“那你少喝些酒，北方酒烈，若是夜里不适也不好找军医来看。这里诸事都不太方便，还是小心些好。不如我让他们去给你煮碗热汤，最近天气有些冷，热汤也好暖胃。”白衡英说完作势就要起身去吩咐，顾羲凰赶忙先一步拉住他。

“不必麻烦了。你若过分疼爱我，在军营中传开，以后回了京中怕是又有不少闲言碎语吧。我一切都好，不必担心我。我只是有些乏了，不能再陪着你，要先回去睡了。”

白衡英点点头，“那就先让刘月仪陪你回去吧。”

顾羲凰起身向在座的几位将军点头示意后，走到刘月仪的身边，伏在她耳边说明情况后，刘月仪便拿起自己的斗篷一披，同她一起出了大帐。

出了营帐，顾羲凰感觉空气都充裕些，不像帐中那么憋闷。就是夜里又不在城镇中，北境的冷风吹个不停，顾羲凰拢紧斗篷感觉像是要下雪。放眼望去整个军营的篝火星星点点，夜里看着格外壮观。

刘月仪却是红光满面，手里提着灯笼走在她前面为她引路。

“昭熙，你这几日气色看着不佳，可是连日赶路累着了？我看你最近吃的也很少，若觉得身子不爽，早些让军医给你把把脉。”

“大约就是水土不服罢了，本来在京城时人还是好好的。若真的劳烦军医，我怕让别人觉得我这个侧妃矫情做作。”

“哪里就矫情做作了？”刘月仪扭过头反驳她，见她脸色发白，嘴唇也有些颤抖，忙走过去往她肩上一握。“你这斗篷也不单薄，怎么冷成这样？”

顾羲凰却笑着摇头，“我真的没事，倒也不是风吹的冷，就是感觉身上有些凉。”她的确觉得自己没什么大碍，又害怕刘月仪把这件事记挂在心，抬头见到万里银河横亘于眼前，感慨道，“这里远离人烟，倒是难得观星的好地方。若以后有机会在此定居，一定要好好赏赏夏夜的银河。”

“你们这些喜欢舞文弄墨的人就知道看星星，赶紧回你的大帐吧，我命人把你帐中的炉火烧旺些。”说完也不管顾羲凰愿不愿意，拉着她就往营帐走去。

营帐中的空间不大不小，除了一张床榻一张屏风还有一张方桌外，其他位置摆着他们自行带来的木箱。顾羲凰坐在榻上，身上盖着兽皮与厚被，帐中的火盆在刘月仪的执意要求下又添置了一个。能感受到帐中立刻温暖起来，但顾羲凰还是觉得身上凉意未消。

刘月仪抓着她的手，说道，“怎么手还是凉的？要不我泡些热茶来。”

“月仪，不必麻烦你了，我真的没事。”

“有没有一种可能……”也不知刘月仪想说什么，但肉眼可见她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你是不是有了身孕？”

顾羲凰强撑住表情才没让刘月仪看出端倪，但她想起这两个月的确因为诸事繁多没有定时服用顾之徽给她的避子汤药，而她与白衡英也的确……

刘月仪见她不回话，又追问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没什么。我也没有什么经验，但应当不是有孕。”

“有没有身孕让军医来瞧瞧不就知道了，怎么可以在这里胡乱猜测呢？”

顾羲凰自然不敢让军医把脉，她说不准自己的身体状况，若是没有身孕还好，真的有了身孕自然要通报白衡英。以她的立场，到时候这个孩子又如何能安心生下来？

“你怎么瞧着比我还着急？难道是你自己偷偷有了身孕没有告诉少虚君么？”

顾羲凰这句话果然奏效，刘月仪表情顿了顿，人也沮丧地坐了下来。瞧她的神情，顾羲凰也猜得到西昌侯府那边一定经常询问她身孕一事。毕竟是正妻嫡女，怀孕生子这事自然逃不掉的。

刘月仪有些泄气道，“我若是能有身孕就好了，也不必让母亲担心。我与少虚成亲快要半年了，每次回府探望时母亲都会悄悄询问我身体状况。听说我未能有孕，只说身体康健就好，早晚会有的。但看他们的表情，也知道这件事是拖不得的。”

顾羲凰握住她的手，轻轻一拍安抚道，“你刚刚二八年华，年岁还小，成孕一事不必操之过急，顺其自然就好。”

夜已深，白衡英回帐时顾羲凰已经熟睡，整个人蜷缩在被窝里透着几分孤独。白衡英怕吵醒她，便在外面洗漱过一番后，重新进入帐内。又在火盆旁烤了烤火，确认身上没有寒气，这才上了榻往她身边一靠。

像是感应到白衡英的气息，顾羲凰往他身边略微蹭了蹭，脑袋已经抵在他的胸口。被如此依恋，白衡英倒有几分不习惯，但想想这些日子的顾羲凰似乎的确有些黏人。他伸臂将她往自己怀中一抱，贴近时才感觉她身上寒气未消，就连鼻尖也是凉的。他小心地用自己的鼻尖蹭过去，抬头间在她鼻尖轻轻一吻，又收紧了一些这个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