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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境军营中留宿了四五天，白衡英已经将军营内外全都参观了一遍。刘墨云并未藏私，就连军事重地也通通带他去见识过一番。其间，刘月仪倒是在军营中过得逍遥快活，宗辛与顾羲凰也终于相信了他二哥口中的女霸王一词。

刘墨杉受了伤不能陪刘月仪操练，刘墨泽便成了唯一能与她对招的人。顾羲凰披着极厚的斗篷往练武场边一坐，手中还抱着手炉。宗辛也坐在她旁边一同观看，就见刘月仪一身轻薄短打亮相，头发高高束起，红衣明艳亮眼，手中横执长枪，眼神中尽是杀气。

练武场旁已站了不少前来看热闹的兵士，见刘墨泽与刘月仪切磋皆是小声讨论，不敢大声喧哗。两人武艺不相上下，招式亦是有来有往，刘墨泽以全力应对，没有半分敷衍。顾羲凰不懂武艺，但看着他们兵刃相接也是一颗心提在嗓子眼上。只见刘月仪身段轻盈，接招时眼中炯炯闪光，意气风发，没有丝毫畏惧。她也终于相信，刘月仪曾经在战场上出征的风姿。

也不知打了多少个会合，刘墨泽终于不敌败下阵来，往地上一坐便摇头道，“不亏是我北境军中的女霸王，离开军营这么久，武艺却未见退步。”

刘月仪笑着将手中长枪归了位，走过去拉起刘墨泽，说道，“三哥又胡说什么，你不要忘了我夫君还在一旁看着呢。我在京中可是许久不曾操练的，是三哥你在北境疏于练功才会输给我的。”

“就你话多。”刘墨泽说着站起身来，“你们今日就要离开了吧？”

此话一出，就见刘月仪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人也低落起来。

刘墨泽抬手将练武场旁边看热闹的兵士们散了去，低头看向刘月仪问道，“怎么就掉下脸来了？赢了我也不高兴？还是说你并不想回去？”

刘月仪点点头，又摇摇头。旁边坐着的刘墨杉见状也走了过来，扶住她的肩膀，说道，“已经在军营中住了四五天，你也该知足了。这里毕竟是军事重地，你们还是该尽早离开。不是说已经在最近的小镇那里定好了住处么？我听肃王殿下的意思，一时半刻还不会离开柏州。你若想念我们，再来看我们就好。军营中无人服侍，总不能让殿下与王妃一直住在简易的营帐中吧。”

刘月仪自然知道能在营中住上这些天已经是大哥刘墨云格外开恩，而且以白衡英的身份，的确是不该长久在北境军营留宿的。可她还是不想这么快就离开，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怕自己一开口就会露出哭腔。

刘墨杉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道，“既然这样就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今年北境的战事应当不会再有变动，所以新年前后我与三弟会一同回京向父亲母亲请安的。到时候就又可以在京中团聚了。”

刘月仪眼中此刻才重新燃起光芒，她揪着刘墨杉的衣摆，再三确认道，“真的么？二哥你说这话不是骗我的吧？”

“傻妹妹，我骗你做什么？妹婿已经在旁边等你许久了，肃王妃也在。快些回去收拾东西吧，今天日落前就得到达小镇，别耽误了时间。我答应你，我们除夕时在京城相见。”

未时三刻，马车上已经将四人的东西装好，军营中物资短缺原本也没有什么可以送的，但刘墨杉还是用一个陶瓷小罐装了一捧黄土递给刘月仪。

白衡英与顾羲凰站在刘墨云身侧，这几日所见刘墨云都是一副长兄的威严模样，但临别在即，顾羲凰还是观察到他眼中流露出的一丝不舍。

刘墨云向白衡英辞了礼后走向刘月仪，与两个弟弟站在一起，显得他身形更是高大。刘月仪见到他，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刘墨云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抬手抚向她的脸颊，动作生硬语气却难得温柔。“你成婚已经半年了，回去之后可不要再胡来也不要总想着回北境了。宗子爵是个性情中人，疼惜你爱护你，但你也该知道分寸。总不能出嫁后也一直让兄长们担心吧？京中只有父亲母亲还有你姐姐在，没有兄长为你撑腰，但你自己也不是个软柿子任人欺凌，我从不担心你。我们这里一切都好，若有闲暇会给你们写信的。以后单独送一份去子爵府上，也让你安心。”

“大哥……”

刘墨云摆了摆手示意道，“走吧，天色不早了。肃王殿下也在等着，离开柏州前再来看我们一眼就好。”

刘月仪红着眼，看着刘墨云眼眶也是微红，她知道自己的长兄是不会轻易落泪的。军营外还有这么多人相送，她不想做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女子。即便离开了北境的军营，她仍是刘家的子女。她捧着刘墨杉送给她的陶瓷小罐，抬手作揖对着三位兄长躬身一拜，起身后便转身离开。动作利落潇洒，就连回过身的瞬间，斗篷飞扬起来也带着几分果决。

马车的车轮扬起的尘烟渐渐散去，往南望去只能见到小小的一个黑影。刘墨云这才终于转过身，脸上仍是波澜不惊，揽过两位兄弟的肩膀往营内而去。

距离北境军营五十里外的小镇规模并不大，临近建镇也多是为了作为军营的后续补给。小镇下设三个村落，看着也算人丁兴旺，比之杉州的镇县还是要繁华不少。

马车刚到小镇城门外，骑马的宗辛就看到了守在城门外的顾炎清。而驾着马车的白衡英见到顾炎清倒有几分惊奇，示意他坐到驾车位上，自己则退到一边。

“炎清怎么在这里候着？”

顾炎清接过缰绳后，将马车驶入城内，回道，“小人知道军营那边不会派人传消息来，宗子爵走时也只是安顿我们在镇中候着。为防几位主子找不到我们落脚的客栈，小人便提议我们几个人轮流在城门外守候。今日正轮到我，便有幸接到王爷与子爵。”

“炎清倒是个聪明人，做事也妥帖。不愧是昭熙的远方表兄。”

顾炎清连忙辩解道，“小人不敢，不过就是王府的随从罢了。若非王妃念在亲情愿意收留，只怕小人是要客死异乡的。”

白衡英也不挑破，以顾炎清如此统筹全局的能力，没有几年管家的经验是不可能做到的。但如果已经是在潇州管家，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跑到京城来投奔顾羲凰。

他笑了笑，只将这些事尽数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