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来，果然不错，先应与艾晅曾经对立了很长一段日子，艾晅指责她无才无德，只因为在太后身边侍奉了几十年，得到了太后的恩惠，才能在朝中为所欲为，先应则处处与艾晅对着干，艾晅不喜欢的人，先应一定会提拔重用，两人的斗争愈演愈烈，曾经闹到了皇帝与太后的面前，先应还当场打死了支持艾晅的某个大臣，最后由于太后的干涉，先应毫发无伤，艾晅心灰意冷，生有了幽禁太后的念头。

艾晅才刚准备完，还没有等到实施，就被人泄了密，由此失败。

这也是命，强求不得。

只是这冰刑实在残忍，这刑罚过于惨重。

艾晅之父艾洄带头制定了新的《燕律》，去繁就简，很是人道，对于某些大罪，也比之前放宽，比如有的罪行株连九族，到了新的《燕律》，就已经改成了三族，有的只问罪主犯，律法对于无辜的人很是宽容，对于主犯的人很是严厉。

那些主犯，尤其是罪大恶极之人往往都会被处以极刑，用以威慑同样怀有坏心的人。

新的《燕律》中规定的重刑大致有三种，一是凌迟，一是五马分尸，另一种便是冰刑。

冰刑曾是魏国最常用的刑罚，所谓冰刑，便是将犯人放置到冬日结成冰的河里，由于冬日严寒，凿开一个口，将犯人放进去后，很快便会又结成冰面，犯人在冰下面，不久会溺死冻死，死状凄惨。燕国代替魏国建立，也就继承了这个刑罚，使用直到孝宗新政，孝宗觉得冰刑等刑罚太过残忍，便全都予以废除。

到了先皇李曜即位，修订新的《燕律》时，便有人将此刑罚提了出来，艾洄接受，编写进了新的《燕律》。

可重新收录之后，并没有使用过，艾晅受此刑罚，当属一百多年来的首例，也是一百多年来第一个首次刑罚的人。

武成公主听到冰刑后，差些崩溃，站立不稳，直直的跌倒，头碰地的声音很是响亮，倒在地上后，武成公主顾不得自己的疼痛，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她要去拯救自己的丈夫，不能让忠良受屈，不能让父亲的江山化成泡影！

太后知道女儿跑出去要做什么——想法设法救出艾晅。

先应也猜到了公主与太后的心思，上前施礼问道：“太后，要不要？”

太后点点头，道：“将艾晅带到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地方，等到冬日冰刑处置。”

太后并没有改变心意，没有动放出艾晅的念头。

这倒让先应松了一口气，艾晅死了，她才能真正放心。

武成公主不顾后面宫女宦官的追赶，一路跑到了玄武门，想要出宫。

玄武门的守卫见是武成公主，曾得了太后吩咐的守卫们不敢放武成公主出去，任凭武成公主又哭又闹，一边威胁，一边又要咬舌自尽，这些守卫们丝毫不受影响，照样拒绝了武成公主。

武成公主绝望的朝后退了几步，突然一咬牙，奋力超前跑了几步，想要趁守卫们不注意，冲出去。

守卫们眼明手快的拦下了武成公主。

“公主殿下，请回去吧——”守卫们满面愁容，看着浑身是血的武成公主，不知如何是好。公主身份贵重，是太后的爱女，伤着了可不行，可公主这架势，明摆着是要跟他们拼命。

“武成，你起来——”

此时进来一辆马车，仆从众多。

武成公主听到是大姐池阳公主的声音，如获神明的帮助，登时跳了起来，进到大姐池阳公主的马车里。

见了大姐池阳公主，武成公主止不住流泪，抱住姐姐，不肯松手。

流云与流珠等人追到了玄武门，眼睁睁看着武成公主上了马车，探听得知是池阳公主的马车，忙上前施礼，道：“殿下，殿下——太后吩咐我等，要将武成公主带到殿里休息，请公主让武成公主下来吧。”

池阳公主并没有答应，而是让宫女回话。

“殿下多时未见妹妹，今日，要接武成公主出去，姐妹相聚，不到别处，就是到城外的静心观，新城公主也在那里——太后知道了，也会同意。”

流云道：“姐姐，请告诉池阳公主，武成公主身上有伤，不便去城外的静心观，太后知道武成公主身上的伤，特意嘱咐我等好生照顾公主，宫内有御医可以治疗公主，静心观里可有什么有名的大夫？静心观虽是先皇赐给新城公主的道观，但新城公主向来朴素，那边是清清苦苦，什么都没有，武成公主过去了，实在是连个栖身处都没有，这样，奴婢们不放心，太后也要不放心了。”

那宫女冷冷回道：“只怕武成公主身上的伤，宫里的御医都束手无策，治不了！”

就在流云与那宫女说话之间，池阳公主的马车忽然行驶起来，很快的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流云等人在原地望马车兴叹，无可奈何，只得赶快回去禀报太后。

池阳公主好言安慰妹妹，心中也满是对母亲的不满。

“母亲她变了……也许，这才是母亲本来的面目……那个温柔的母亲是假的，现在的母亲才是真的……”池阳颤声道。

她是母亲的大女儿，陪伴母亲的时日最长，看着母亲从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妇逐渐成为了现在这般冷言冷语冷面冷心的太后，心中又是恐惧，又是不敢置信。

父亲还在时，母亲温柔似水，通情达理，父亲死后，母亲开始了掌权，便开始变了。

难道只有这样才能震慑住朝中的大臣？

难道是母亲辛苦伪装了几十年，现在才是真实的母亲？

武成公主恨恨道：“也许，现在的母亲才是真的——她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女儿，也没有姐姐你，也没有皇帝弟弟，她的心里只有自己，只有那个繁春！她们两个是可怕的女人，她们要一心毁了整个燕国，要毁掉燕国，就要先毁掉燕国的栋梁……可怜艾晅忠心耿耿，落得个叛国叛家的罪名，艾晅叛的是她这个一心要摧毁燕国的太后娘娘，何罪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