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曜笑着重复了一遍。

“新城——是我择定给女儿的封号，名字也已经想好了——慧嘉，希望日后她能够聪慧、幸福、快乐。”

素修轻轻将名字念了一遍，也从心底里喜欢这个名字，在她看来，这个名字已经是所有公主名字中最好听的一个，比之靖阳公主芳名慧质，永泰公主芳名慧清都好听多了。

“按照规矩，不是应该等到公主长大之后，再行册封吗？慧嘉刚刚出生，不能违此规矩——慧元出生时，是因为裴将军在西面立了大功，大获全胜，才破例册封，慧嘉这次不能再如此做了。”素修说的很是诚恳，面目温和恭敬。

李曜一边看着熟睡的女儿慧嘉，一边道：“慧嘉是我与你的女儿，自然当得起这个殊荣，朕也非常愿意给自己的女儿这个殊荣——朕有此举，也是想要你的兄长知道朕的内心，朕是真心对你好，也是真心对楚国百姓好，对他也是视作亲人一般，之前的所有误会，有朕的原因，也有他的原因，朕非常想要与之冰释前嫌，将两国长达二十多年的恩怨解开，两国的百姓受了二十多年的煎熬与苦楚，是时候松一口气了——这也是朕目前最大的心愿。”

素修声音柔婉，“兄长他迟早会明白陛下的良苦用心，陛下的心愿一定会达成。”

李曜看着素修的明眸皓齿，一笑，用有些哀怨的语气道：“其实你也不相信朕是真心为你兄长好，真心为楚国好，是也不是？朕不怪你，也不怪你兄长，多年来，周边人一直都说燕人狼子野心，是狼心狗行之徒，做得都是丧尽天狼的事情，世人都不会相信狼会有不吃羊的时候，狼就该有些狼的模样，可狼啊，也有累的时候——你信吗？”

素修微微偏首，略作沉吟，神色坦然，徐徐道：“信！”

李曜绽开笑脸，手捧着素修的脸，道：“如果你的兄长也能如此想就好了。”

素修有些担心北面的情况，担心坐在长安城宝座上的赵久止，待李曜说完后，手覆上了李曜的手，温言道：“兄长怎么了？陛下不要生气，陛下一心为兄长好，为两国百姓好，兄长是个聪明人，会想明白，不会错怪陛下。”

李曜放下手来，半垂眸道：“你的兄长正在走一步险棋——成功，则万事安，不成功，犹若堕深渊，涉激流，攀险峰，一个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他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不懂的其中的利害关系，只知无畏的向前冲，不计后果，是要面临万劫不复的境地，他却全然不顾——你的兄长是将朕，将整个燕国都恨到骨子里了，也难怪长公主会对你有诸多防备。”

“我再多写几封信，告诉兄长，陛下的心意，让兄长早日回转心意，不要做傻事了——兄长是遇到什么难处了？”素修此时觉得事情真的有些不妙了，李曜说话的语气比之往日阴沉了不少，说到楚国和赵久止时，情不自禁的咬牙，看来她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

“也只有我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谅赵久止了，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也是看在我很爱惜他的才华的面子上——他左右逢源，接连欺骗朕与夷王，倒向了夷王，现在又要摇摆了，他最终会倒向哪一方，可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夷王可没有朕的好性子，他现在已经在集结全国的兵力南下，目的直取长安，还派出了使者来平城，要求朕出兵与之联合起来，形成夹击之势，一举灭掉楚国，事成划江而治——”

“事关生死之际，赵久止仍将朕的使者挡在了门外，不愿意相见，只是遣宰相赵维周出来应付——朕真想狠狠教训一顿赵久止，再好好看看他是否正常——现如今，只有朕能救他，他却将朕挡在了门外，看似大义凛然，威武不屈，实则小肚鸡肠，目光短浅。朕每每想到夷人如狼似虎，若是攻破长安，必定杀人放火，如同禽兽，中原大地必将烽火四起，生灵涂炭，朕痛心至极，锦绣之地，眼看要成灰烬矣！”

李曜掩面，似有哽咽之声。

素修目光一亮——攻破长安，杀人放火，如同禽兽？这不正是多年前她常做的噩梦中的场景吗？那样的景象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事情不是没有补救的余地——赵久止现在同意两国缔结盟约，朕即可就可以出兵解燃眉之急，夷人见有人相助，不敢轻举妄动，那时在联合邻边诸国，形成正义之师，还可讨伐夷人，解除楚国北境多年的祸患。如此计策两全其美，赵久止犹豫不决，便会丧失大好时机。”李曜深沉道。

“你的兄长心细如发，顾虑颇多，他是担心引狼入室，这个狼指的就是朕了——可笑他小孩心思，跃然于前——若是我图他大好河山，大可以现在和夷人联手，分别出兵，相约长安城，事成划江而治，岂不美哉？不管别人信与不信，朕都是真心为他考虑，也为你考虑，朕不忍心看到你的母国落入他人之手，从而变得千疮百孔，也不愿看到满身才气的赵久止成为亡国之君，性命不保——这一次，朕没有其他心思，只有想保全楚国一个想法而已——在朕很小的时候，朕从书上与他人的口中得知，在不远的地方，有楚国这么一个钟灵毓秀的好地方，想去走一走，看一看，住一段时日，现在，朕要保住楚国，才能有实现心愿的机会。”

素修也被这一番话说得眼眶湿润，李曜这番情真意切的话有些打动素修的内心。

“陛下真心为楚国好，妾感激不尽——妾现在恨不得飞回去规劝兄长弃暗投明，不要做傻事了。”素修哽咽道。

“你可再修书一封，派遣得力的宫人亲自送到长安城去，你的兄长见你三番四次来信，又找了信任的宫人为使者，必定会为之一动，也许会当即决定重修旧好，如此一来，楚国的百姓有救了，他自身也安全了——可能某一日，朕还可以带着你回长安见一见你的兄长姐妹。”李曜淡然一笑，定睛看着素修，将其一举一动收入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