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修点头应道：“妾这就修书一封，遣武思远送到长安城——武思远曾服侍兄长七年之久，由他前去，兄长会即刻明白陛下的良苦用心。”

“武思远？便是在这里服侍你的那个宦官？”李曜凝神道，“让他进来，朕吩咐他几句，让他即刻启程，现在耽误不得了。”

素修忙让灵犀将在外殿的武思远唤进来。

武思远急急忙忙进到内殿，跪伏在李曜和素修的脚边，不敢抬头。

“你就是武思远？”李曜问道。

“是，下臣就是武思远。”

“这是你的真名？谁与你起的？”

“回陛下的话，下臣原来不叫这个名，是……秦王殿下给下臣取的名字——下臣的确实是姓武。”

李曜眼睛一眯，缓缓开口道：“………秦王殿下？现在你应该称呼他为官家才是——朕听你们娘娘说你曾服侍了赵久止七年？他待你如何？”

武思远低声细语，不敢高声，“陛下圣明，下臣是服侍了……服侍官家七年多，官家待下臣很好。”

“那你觉得朕待你如何？”李曜轻声问道，笑意连连。

武思远不敢支吾，立马回道：“陛下待下臣很好，下臣能为陛下效力，深感荣幸，感激涕零。”

“今日，朕与娘娘要交给你一件重要的事情，你敢不敢去做？”

“下臣愿为陛下与娘娘肝脑涂地，在所不惜。”武思远叩头道。

李曜轻轻一笑，侧首望着素修，道：“赵久止待你很好，那你一定不愿意看到他身陷囹圄，惹杀身之祸，你替朕，还有娘娘，将书信带与赵久止，好言规劝他不要一错再错了。朕可是将他看作手足兄弟一般，真心实意为他好，他再三背弃两国所缔结的盟约，朕不会放在心上，人哪有不犯错的时候？朕真心希望他能及早弃暗投明，给他自己一条出路，也给所有的楚国老百姓一个出路——朕没有其他的企图，只有希望他能坐稳皇位，为楚国百姓谋取太平，使两国百姓互通往来，永远和睦这几个‘企图’罢了。”

武思远迟疑道：“下臣还是不甚明白——”

李曜收回目光，转向武思远，道：“便让你们娘娘说与你听罢——午时，你便去内侍省找应如实，他会交代你如何做——你不必担心此行众多艰难险阻，应如实会给你安排妥帖，你的任务便是安然无恙见到你的官家，将朕与娘娘的心思带给他——朕与娘娘都是真心想念他，不忍心见他受苦。”

武思远心里还是疑惑重重，嘴上只能好言回应，“下臣知晓了，下臣一定将陛下与娘娘的心意带到。”

李曜笑着回首看向仍现在沉思中的素修，轻言轻语，“你不去昭明殿了，写完信，便好生休息就是，长公主那里，朕现在就去说明，解除长公主对你的疑惑。”

素修连忙回神，随着李曜站起来，强作笑脸，“陛下也要好好休息。”

李曜轻轻抚了扶素修的手，笑道：“朕会好好休息——朕要有足够的精力与体力保护想要保护的人——朕现在心中想的不只有燕国，还有你的母国，只愿上天能够给我足够的时日，能够保住两国的和平，便是朕最大的心愿。”

素修也有几分感动，悲喜交集，强力抑制住眼泪，转眸远望，淡然一笑，道：“妾感激万分。”言毕，朝李曜深深行了礼，举目泪流不止。

李曜一笑回应素修，“你来到了朕的身边，成为朕的妃嫔，这便代表着两国的情谊，朕将两国百姓视作一样的人，也将你的父母兄长姐妹视为亲人………朕现在所做的事都是分内的事。”

说完，掏出两封书信，交给素修，道：“这是来自长安的两封信，来了有两月之久，因为事情繁多，朕先前忘在脑后，今日从小内官那里找到了这两封书信，交予你了。”

素修接过，不敢再李曜的面前多看一眼，温声道：“妾感激陛下——也恳请陛下，如果兄长做下错误的事，请原谅他………他不知道如何做皇帝，做的事都是错的，陛下多多担待些。”

“诸事皆可，唯独不会做官家，可他却成为了一国之主，这也是命运弄人——其实你们的大哥，才是最适合做那个宝座的人。”李曜沉沉说道。

交代了几句后，李曜便带人赶往昭明殿了。

素修回到殿内，才敢开启两封书信。

这两封书信都有明显拆开的痕迹。

一封是姐姐赵素珍所写，另一封则是赵久止所写。

素修先打开了姐姐赵素珍所写的书信，看到熟悉的字迹，泪水滚滚而下。

从姐姐的信中可以看出，这不是姐姐写的第一封信，但她只收到了这一封，不知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路途遥远，信使弄丢了。

“六月七日，妾拜公主娘娘安，分手多日，别来无恙？昔日共居大安宫内，日日相见，时时相亲，而今疏离，良久未见，追思昔日，犹在眼前，相距尚远，不能聚首，愁思日甚，郁结于心，喜闻公主娘娘弄瓦之庆，遥以致贺，妾闻此喜，微恙已愈，顽健如往日，免念。诸不具陈。谨申微意。情长纸短，不尽依依。言不尽思，再祈珍重…………”

素修知道，姐姐有许多话，不能在信中写出来，只能写这些表面问候之词，但从其中，素修也能感受到姐姐关切之情多深，思念之心多重，担忧之意多少。

路途遥远，不能时时相见，这也是她的心声。

素修拭泪，合上姐姐的来信，心中担忧四起——姐姐可知哥哥的噩耗，可知现在局势艰难？

心情复杂的素修将赵久止的来信合上又打开，如此反复多次，才敢看此封来信。

这封信很短，很短。

“惠书早日收到，因事纷繁，迟至今日奉复，甚歉。所言之事，问题非小，一时殊难决定，必深思熟虑而为之。近来寒暑不常，恳祈珍重自爱。我亦思念你，妹安，兄安，书不尽意，余言后续………七月二十日，裁书述心，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