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修轻轻撞了一下李曜，霍然从床上站起，李曜笑着亦起身，一点都不放开拉住素修的手，慢慢的又将素修拉回到了自己的身边，摸着素修的秀发，笑道：“说几句你就走，真不知道你害羞什么——昭容比你还小，说起话来比朕还要浅显易懂，崔氏姐妹也和你一般大，也没有你的脸皮薄——”

素修微微皱眉，用手撩拨着李曜的发丝，有些不悦道：“陛下三句不离昭容和崔氏姐妹，可见昭容和崔氏姐妹最近很得圣宠，陛下喜欢她们，便去找她们，何苦要来找我这一个没有情趣的人？”

李曜笑道：“瞧你说的，知道的呢，明白这是你的毛病，总是爱夸大其词，不知道的呢，以为我对你很不好似的——朕哪里有三句话不离她们了，明明最先提出她们名字的是素卿自己，还有，昭容和崔氏姐妹哪里很得圣宠了？满朝文武，连平日里不关心朝政之外的几个大臣都知道朕最爱的是安处殿的赵才人——那些个什么崔氏姐妹，孔美人啊，都没有你的名声大，你的名声可比你的位分大啊。”

素修一笑，道：“妾在后宫，当然不知道前朝的事情了——果真连那些不闻窗外事的大臣都知道陛下最爱的是安处殿的赵才人？只怕又是陛下扯谎——我一个小小的才人，如何就在朝堂之上出了名呢？”

李曜很是习惯的样子，淡淡道：“历朝历代，都是这种事情，这种新闻传播的最为迅速与深远——若不是你的位分低，又是从国外来的，只怕你的安处殿早就门庭若市了，那些个想要晋升的大臣早就给你递纸条了，安处殿的门槛也会被他们的仆从踏破——”

素修听着李曜的话，只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李曜似乎话里有话。

不明所以的素修只得试探着回答，“是啊，世人关心这些事情总比关心正事要更认真些——当年苏学士还被人传了去世三次，醉翁也被人过度关心过日常生活，最后得罪了人，闹出了一个震惊世人的误会——妾是真的有些惶恐了，陛下喜欢我，也许会召来很多大臣的非议，也许他们还会在背地里咒骂妾身呢——”

“谁敢非议朕？”李曜颇有威严道，“你放心，不会有人会伤害到你——满朝文武都知道朕喜欢的是安处殿的赵才人，后宫也是人尽皆知，这样，他们谁都不会为难你，都会上赶着一个比一个拼命的讨好你，向你示好，所以你只需要考虑收到赞美和敬重时应当如何做才不会显得低姿态——你也不用惶恐，只要你好好服侍朕，讨得朕的欢心，这样的日子永远也不会到头的，他们都不会伤害你，也没有你敢伤害你，他们连接近你的资格都没有。”

素修含笑道：“陛下这么说，妾就放心了。”素修的脸上虽然笑着，可心内却是感受到了无比的寒冷——时至今日，李曜对她的看法也没有改变，她还是只是一个外表漂亮的金丝雀，被李曜圈在笼子里，不能离开半步，每日要想尽办法讨得他的欢心，要取得他的宠爱，还要被玩弄，被忽视，被嘲笑，还要对他的怜悯感恩戴德，不能有半分忤逆的意思——李曜高兴时，她也要高兴，李曜难过时，她也要难过，不能有半分的喜怒哀乐。

素修越发觉得李曜的心是冰冷的，情也是虚假的，心中的那点仅剩的好感也慢慢被磨平了。

“你放心了，可你知道如何去做吗？”李曜笑道。

“陛下想我怎么做呢？”

“全心全意，一心一意，就足够了——”李曜道。

这八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素修不知道如何做才能让李曜知道她的内心。

李曜看着素修漂亮的双眼，嘴角略微扬起，道：“你是楚国人，楚国人都不喜欢燕人，都恨不得杀了燕人，我把你留在身边，也是每日提心吊胆的，生怕你会半夜起来，拿起匕首，将我杀了——你在我的身边也两年了，今年是天业二年，你和我的第二个孩子马上也要出生了，我们已经有了慧元了，有了第二个，男孩就叫李佑，女孩就叫慧如——我希望你的心也能收一收，好好的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不要再有其他的幻想——你想要的，除了燕国的国运和全天下百姓的安乐，其他的我都可以给你，我如此一心一意对你，我也希望能够得到你一心一意的回应——”

“陛下说的这些，妾身都已经解释过了，可陛下就是一直愿意相信妾身，老是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所有人都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朕虽是皇帝，可也是凡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有喜怒哀乐，有些事情，朕知道，可朕不愿意说透，因为朕想要给朕爱的人一个体面，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素修低下了头，有些委屈，道：“妾身来到陛下的身边也有两年多了，妾身知道自身有很多的缺点，所以很感谢陛下这两年以来对我的包容和爱护——陛下今日所说的话实在令妾身疑惑不解——妾对陛下的爱，陛下没有看见，陛下只看到了妾的一些缺点啊——刚来燕国时，妾是很害怕，也很畏惧陛下，也受了国人的一些影响，认为所有的燕人都是很可怕的，伊始，妾身确实存有畏惧之心，想着如果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妾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失去这条性命，也要留住自己的清白，成全自己的气节——

可陛下及时出现了，妾一下子就看到了和传闻中不一样的事情真相——慢慢地，妾身越来越离不开陛下了——陛下今日对妾说了这八个字，妾便尽全力做好，不让陛下失望，可也请陛下能够不要一直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也要看一看事情的真相，看一看妾身的真心啊。”

李曜抚摸着素修的脸，叹道：“朕想相信你，也想比现在更宠爱你，可能是碍于你身份的原因，朕一直不能释怀——”

“陛下能说一说，是因为什么吗？妾不想喝陛下有隔阂，希望陛下能够告诉妾身。”素修诚恳道，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错，让李曜看出了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