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永开并没有逃走，而是去找凌会盛了。

凌会盛知道他会来，所以一直在办公室等他。

和上次一样，他们面对面坐在茶桌前，表情一个比一个严肃。

“照片是你传的？”关永开问。

“我哪儿有那个本事！”凌会盛回答了他。

“不管是谁，你的目的达到了！”

“如果是我出手，我的目的早就达到了！”

关永开紧握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我没有多少时间了，就问你一句，你救还是不救？”

“言重了，你又没有性命之忧，何事需要我救？”

“等警察找上门来，我离‘死’就只差一步之遥了。你可要想清楚，我如果进去了，你们凌家也好不到哪儿去！”关永开发出“善意”的提醒。

“我们凌家能不能好，我说了算！再说这几年在你和明义安的努力下，我们家已经支离破碎，再差还能差到哪儿去？”凌会盛还在等他出最后一张牌。

关永开冷冷一笑，不打算跟他客气了。“你别忘了，当初是你爷爷把真藻石藏了起来，在珠宝大楼展出假藻石。而假藻石被偷后，你爷爷也没有站出来说话，这才导致后面这许多事情发生。不管我有没有证据，但是只要这个消息一传出去，你觉得你们凌家在蒲华市还能站得住脚吗？董事长愚弄大众，还有人去你们的购物广场和珠宝商场购物吗？”

“我爷爷藏起来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你我可以各执一词，反正现在真的假的都被偷走了。可是姑父，杭市的珠宝设计师高详，他就死在你的手下，这个案子可是惊动了省公安厅，你难道就不怕此事败露吗？”凌会盛故意压低的声音更透着一股寒意。

听到“高详”这个名字，关永开刚刚嚣张起来的气焰顿时被熄灭了。高详死在他的手下，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凌会盛是怎么知道的呢？该不会是在诈他吧？

凌会盛没等他狡辩，便又说道：“尸体在夜色下被扔在了西郊的悬崖下面，你是不是觉得他会被野兽什么的吃掉，尸骨无存。然而不巧的是，尸体刚扔下去就被发现了，还被人送到了蒲华市某个医院的停尸房，现在保存得完好无损。尸体的背上、脖颈处各有一处刀伤，你把刀一同扔下了悬崖，现在刀就放在尸体旁边。你想不想去看一眼呢？”

此时的关永开已经手脚冰凉，感觉自己都快变成一具尸体了。他不能相信，这不科学，尸体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扔下去，怎么可能完好无损？就算完好，被送进了医院，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还能保持完好？

凌会盛也冷冷地笑了笑。正常情况下，关永开的疑心都是对的。但是偏偏尸体也落到了异界，掉进雪窝，被他发现了。那时他还是青陵，他不知那人的来历，但是看到他身上的伤口和那把短刀后，便知他是被人杀害的。所以他对尸体进行了封存。直到他变成凌会盛后，知道了高详这个人，才知道了这其中的缘由。

“什么高详，什么尸体？”关永开不到最后一秒绝对不会承认。

“看来你已经忘了。那我再来提醒你一下吧！”凌会盛站起来，往窗边走了几步。“今年二月二十四日，也就是藻石在珠宝大楼展出的前一天晚上，你给高详打电话，说要高价收购他的玉佩。高详本来已经准备回杭市了，可是听到你给出的价格后，他心动了。当时他就住在西郊一户农家小院。他告诉你地址后，你就去找他了。可见到他后，你改口了，非逼着他给你设计制作一块假藻石，否则你就不放他离开。结果自然是他拒绝了，所以当时你就把他灭口了。”

关永开像触电般的站起来，指着凌会盛问他：“你到底是什么人？那天明明……”

“明明只有你一个人在场对吧？”凌会盛转过身来看着关永开，“可是你相信吗？有时死人也会开口说话！”

关永开重新跌坐到沙发上，额头上也开始渗出汗珠。他知道，如果他把凌寿祥“以假乱真”的事情说出去，就一定会牵扯出高详。因为凌寿祥的假藻石就是高详设计制作的。

说到这个高详，还真是个能人，不仅会设计，还会制作。凌寿祥也是费尽心思才找了这么一个人。他用“鉴定玉佩”为诱饵，引诱高详来蒲华市。高详觉得凌寿祥做珠宝生意那么多年，认识几个真正的“专家”理所当然，所以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并遵照和他的约定，秘密前来。

凌寿祥狡猾啊！他早知道高详的玉佩来历不正，只这一点便把他扣在蒲华市，让他心甘情愿为他制作了一块假藻石。事后他也确实找专家为他鉴定了玉佩，得知玉佩确实是一件古董，价值不菲。

关永开让凌馨买通凌寿祥身边一个人，这才知道了高详的事。所以他也心生一计，让高详再给他制作一块假藻石，将来说不定能骗过凌寿祥，从他手里换来真藻石。

可是没想到，高详拒绝了他。他气急败坏，知道放走他一定会坏事。所以就用随身带的一把水果刀杀了他，之后又把他的尸体扔下悬崖。荒郊野外，除了他，连个人影都没有，让他自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谁知凌会盛居然有通天的本事，不但完整的还原了事发现场的情况，还能把高详的尸体找到！

凌会盛看他在沉思，便知他的目的达到了。于是他又说道：“说完高详，我们再来说说马优优吧！马优优肯定不是你杀的，却是你安排的。她的头颅之所以现在还找不到，因为它根本没在外面，而是被藏起来了。如果我猜得没错，它就藏在他们的藏身之所。除非警察把他们连窝端掉，否则那颗头颅就难再见天日了。对不对？”

关永开这么多年在心中筑起的堡垒，此刻正被凌会盛一点一点击穿。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和明义安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凌家的事，他们却迟迟没有反击。原来，原来他们在等这一天。

确切地说，是凌会盛在等这一天，等有一天能把凌家从这潭泥水里拉出去。就像爷爷说的那样，他们一直纠缠在一起，无法分割。所以，对付关永开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自取灭亡，并且永无翻身之日，最重要的是，要让他没有把凌家拖下水的机会。

“珠宝大楼是我爷爷大半辈子的心血，可是你们却利用它洗黑钱。虽然你们做得很隐秘，表面上查不出来什么问题，但是代卫国现在在监狱里，一旦你被捕，他很快就会招供。有些事，你想遮掩也遮掩不住了。”凌会盛又提醒了他一点。

关永开如同喝多了一般笑了笑，再次问道：“你真的是凌会盛吗？”

“我叫了你一声‘姑父’，可你却不认识我这个侄儿。你说，这是谁的问题？”

关永开又对自己发出一声嘲笑。他知道，他的人生差不多该谢幕了。他站起来，仔细看了看凌会盛的脸，对他说：“我现在就去自首，不该说的我一句也不会说。小婧就拜托你了！如果你能不计前嫌，还希望你有时间去精神病院照应一下你姑姑。”

凌会盛对他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