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瑞拿着崭新出炉的侧写报告走出汉尼拔的房子，坐进停放在房子前马路的一辆车里，对里面的中年男子淡淡命令道：“开车。”

车子缓缓开动，男子的声线是出乎意料的妩媚，与他的长相一点都不匹配：“没想到你会亲自来接触汉尼拔·莱克特。”

“那家伙有问题，让你们接触的话我觉得可能会难以应付，”弗瑞抽出几张侧写，眉头紧锁，“不过能把侧写做到这种程度的男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神盾局也有不错的心理侧写师，只是很少有人能做到像汉尼拔这么优秀，只是……弗瑞这么多年来亲力亲为，他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心理侧写师，他能察觉到汉尼拔在对林文进行侧写的时候，对某些东西进行了保留。

到底是什么方面的保留呢？不过结论跟神盾局自己的结论是差不多的：林文可能患有某种程度上的自我意识障碍，最有可能是精神分裂。

不然无法从科学上解释林文前后为什么会出现差别。过去档案里记录的、旁人眼里的林文跟现在这个林文可不太一样，尽管有差不多的爱好、作息、字迹等，但弗瑞还是倾向于把前后林文看做是两个人的。

那么魔法呢？

想到那天见到的光头女子，弗瑞开始大脑风暴：有没有可能原先那个林文被人用魔法顶替了人格，而凶手就是那个光头女子，被叫做“尊者”的存在……

“弗瑞！”

如果猜测是真的话，我们又会得到多少好处——

“尼克·弗瑞！你清醒一点，我们现在有情况了！”

弗瑞被这一声厉喝拉回到现实，他第一时间拔出藏在腰部的手枪，看向窗外，但也正是这一看，让弗瑞彻底傻眼了。

他们的车不应该是开在阳光明媚的柏油路上吗？现在是开在哪里？

阳光已经消减，留下的是灰色的雾气，和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光，照亮这片区域。

两侧那些温馨的小栋别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拔地而起的奇形金属支架，完全不符合弗瑞所知晓的几何学和力学原理，却能吊起车子轮胎下的黑色路面——是的，现在车子正在一座桥上行驶。

弗瑞能听见微弱的水流轰鸣声，只是那声音有些奇怪，像是什么东西在发出不和谐音符以表达悲伤的呜咽。他抬头看向天空，所见只有雾蒙蒙的苍穹，看不清那些金属支架的尽头到底在哪。

“罗曼诺夫，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弗瑞自言自语一句，旋即加大声音，“罗曼诺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人应答，耳里传来微弱的水流声，像是在轰鸣。

“罗曼诺夫？！”

弗瑞猛地回头，惊讶地发现驾驶位上居然空无一人。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人的话，那么那个叫醒自己的人是谁？看着随着车辆行驶不断摇摆的方向盘，弗瑞突然意识到一个小小的细节：

这辆车似乎一直跑在路的中央。

这怎么可能呢？

弗瑞看向两边，惊恐地瞪大双眼：他从一开始就看见的奇异金属支架，似乎从没有变过。

这辆车从没有动过？不不不，车传来的振动清清楚楚地告诉弗瑞，这辆车一直在行驶。难道说整座桥在跟着自己移动？很有可能，但车子的震动又该怎么解释？如果车与桥是相对静止的话，车子应该不会有振动才对。

“对对对，一定是那些金属支架相对车静止，而路在延伸！”四周无人，但弗瑞还是在极其大声地说着，像是在宣告什么，“一定是这样！”

他振作精神，打开一侧的车门，灌进来的风让弗瑞心情为之一振：他可能猜对了。脑子内微弱但持续的流水声一直存在，弗瑞觉得自己的精神似乎出了问题，因为此刻的他居然向那奔腾的大地伸出手。

“啪。”

手掌完好无损地按在大地之上。

道路，有些潮湿，没有延伸。

弗瑞关闭车子的发动机，并拔出钥匙，那一直存在的震动感瞬间消失了。

从外面灌进来的风也消失了。

“这一定是魔法，这一定是魔法。”在重复几遍后，弗瑞终于察觉到自己理智的回归，他深吸一口气，走下车。

站在潮湿的大地上，鼻腔里有一股说不明白的异味，很难以简单的言语进行描述，既不算难闻，也不算好闻，既没有给弗瑞醍醐灌顶的感觉，也没有让弗瑞沉入昏沉之中，就好像不存在于空气里，但它又确实存在。

看了看身边的车，弗瑞拔出手枪缓缓往前走，走了几步后转头，发现车子依旧在自己身侧。

自己明明走了，却根本没有实现物理意义上的位移。

“到底……发生了什么？”弗瑞解下车里的一个小饰品，向前一丢，然后走过去捡起来，抬起头发现自己仍站在原地，“这是魔法吗？”

这一定是魔法吧！但这诡异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就仿佛——

弗瑞后知后觉地向身侧看去，自己心里所想所念，居然在此刻变成带有奇异色彩光点的飘带附在自己身后。

这真的是魔法吗？还是说，是比魔法更玄幻一些的东西？比如说，规则？不知为何，弗瑞的脑海里闪过一个自己从来没有想过，也没有说过，更没有见过的词语：“规则溶解。”

将现实中的各种规则进行溶解。

再有一双看不见的手规则捏成所希望的样子。

“规则重铸。”又是一个凭空出现的词语。

到底有多少年没有体会过恐惧了呢？弗瑞觉得自己或许一直生活在恐惧中，恐惧天外之人，恐惧各种奇异事件……弗瑞缓缓转头，然后他看到了——

一个漂浮在半空中的，身披黄纱的人形。脸的位置有一副没有任何雕饰的白色面具，没有留给眼睛嘴巴的位置，未知材质的黄沙无风自动，仿佛下面有无数巨蟒在缓缓蠕动。祂的动作诡异中有种别致的优雅，几乎没有移动，就从远处出现在弗瑞面前。

他注意到人形脑后巨大的诡异圆环，像是被亵渎的太阳。

祂降临在弗瑞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