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看向面无表情的洛基，竟从他的神情里感知到了些许慌张？慌乱？还是恐惧？这可真是……

“你想听真话呢，还是假话呢？”

有趣啊~

林文丝毫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咧开嘴，看上去仿佛下一秒就要笑出声来，像是很快乐的样子，又像是满足的样子：“洛基，你也可以贪婪一点，你可以全都要。”

洛基看着咧嘴的林文，有些想吐。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想跟林文产生交集，这个中庭巫师给自己的感觉实在不好。

“你看，”林文没有等洛基开口，手指向街道上的人们，“这就是香港。”

人们像是挤在罐头里的沙丁鱼，在拼命地游来游去，三点一线是你的终点，只有棺材和床才是可以休息的地方。如果把你扔到香港的话，你可能活不到今天。

“你想表达什么？”

“人生的路有的时候是自己决定的，”林文的手移向另一个方向，“其实到那个地方，这里的人能生活得更好，近乎是作弊般的，能轻而易举地做到在这里做不到的事，住大一点的房子，得到好一点的工作，找一个漂亮的对象，读那些对大部分人来说似乎很难考上的学校，但是去的人还是很少。”

洛基看向那群行色匆匆的人们：“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你为什么不想去约顿海姆？这其实也是一种选择。倒并不是说这里一定比那里强，人类与神明都差不多，在选择这方面，都会选择合自己胃口的地方。奥丁也是。”

林文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凉茶，看着黑色的液体，一饮而尽，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悲凉：“奥丁原本是想让你做约顿海姆的王，让托尔成为阿斯加德的王……”

“但是我的所作所为和你的交集打断了他的打算，是吗？”

洛基觉得自己的手有些冰冷，他试图回忆养母的眸子，想起的却是奥丁冰冷的眸子：“他爱过我吗？”

“谁爱过你？”

桌子被洛基掀翻，他伸手抓住林文的领子，牙关吭吭作响，他第一次生出想要把眼前的男人撕碎的想法：“你不要给我装傻！林文！林文！林文！告诉我，他到底是怎么看我的，他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到底有没有把我……

“当做是他的儿子。”这句话声音低得近乎于耳语。

洛基第一次上跟在托尔身后上战场取胜后去开宴会，在宴会上，他喝了很多酒，远比以前要多，当时晕乎乎的他觉得自己似乎是无所不能的，是坚不可摧的，但现在从身体里传出来的脆弱感告诉他：你不过是一个野种。

林文棕色的眼睛冰冷地注视抓住自己领子的洛基，伸手拦下抽搐着要不要过来的凉茶店老板：“奥丁爱你，把你当做是自己的儿子。但我很难确定奥丁对你的态度。”

“为什么，”洛基的手依旧有力，但他惶恐的眼神，更像是个孩子，喘不过来气，“为什么？！”

“因为他是神王。”

洛基明白了。

他松开林文的领子。

重新坐回到自己的凳子里，低下头。

“神王么……”没有过多的解释，洛基很清楚地明白林文的意思，“那么奥丁之前为什么会做一个暴君？”

奥丁，这个名字蕴含了“疯狂”与“狂暴”这两个含义的男人，从来就不是什么善人。洛基是听着奥丁的故事长大的，自然知道这背后的一些东西。他不是托尔，托尔像是普通阿斯加德人那样醉心于那些用死亡装点的荣耀，那用骷髅铺成的道路。

洛基看得到那惊人的数字。

“诸神黄昏，我想地球的神话里应该有记载的。”

洛基笑出声来，他到中庭来看过不少东西，读过这里人们记载的神话：“诸神黄昏？那——”洛基的脸色突然变了。

“这只是我的一些猜测，”其实不完全是猜测，林文觉得奥丁一定知道些什么东西，也想让林文说出一些事情，不然不会在有意无意间透露出一些东西，“让奥丁发生转变的，就是诸神黄昏的预言。”

奥丁或许是想解决诸神黄昏，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改变。从前阿斯加德作为宇宙中的极恶势力，征讨杀伐，犯下无数罪孽，如今浪子回头，想避免悲剧。老套的剧本，但管用。

洛基只感觉浑身发冷，他的世界在脚下融化，逐步粘稠，将他拉下去：“他为什么还要给我这次机会？”

“或许是因为他看到了其他的可能。”传说中奥丁用一只眼睛换来了窥视未来的力量，电影里是被某个家伙弄瞎的，至于现在这个世界吗……林文还是愿意相信奥丁能看到未来的。

洛基的感情缓和下许多，他摆出一张臭脸，摆好桌子后给自己沏上一壶凉茶——或许是尝试在这一段动作里平和自己的心情：“你的意思是奥丁希望我和托尔？”

“当然，也有希望你能找到自我、认清自己的打算，”林文接过洛基的茶壶，给自己上了一碗茶，也还好这壶是铁做的，不然早就碎了，“我之前就说过，奥丁是爱你的。”

“如果他爱我，他就应该把……”洛基突然说不下去了，他想起林文说过的那两个字，神王，“他觉得我不适合当一个神王吗？”

“倒并不是认为你不适合，最重要的是你觉得你上台之后，阿斯加德人会服众吗？”

洛基沉下脸来，他无法否认这句话的正确性。阿斯加德人大部分就是洛基看不起的头脑简单的武夫，而那些武夫同样也看不起身为王子却不善战斗的洛基——他们的“战斗”特指拿着维京式刀剑跟别人肉碰肉厮杀的情形。

那些人会听托尔的话，因为托尔足够强；他们不会听洛基的话，因为洛基只是二王子。

“那如果我跟托尔一样强……”洛基说不下去了，让他跟那个莽夫一样强？现在洛基的强度无疑是碾压托尔的，但雷神形态下呢？

“你回去之后再好好想想吧。哦，对了，你付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