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团穿越复兴中华
作者:聂义峰 | 分类:历史 | 字数:56.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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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请愿
“刘首长!刘首长!”实习办事员惊慌失措地跑到州库,“剿总来了好多老爷!”
刘羊羽嫌弃地看着他:“来就来了嘛,你慌个锤子!”
这个办事员叫薛国祥,是本地生员。他本姓其实是曾,往大里说与水井曾氏是一个祖宗,但到了他这一辈早已家道中落,为了读书只能入赘别家改了姓。
然后他们家很悲催的住在新英——就被打包运走了。
作为本地名门望族的子弟,能为了读书和生计入赘,自然也不在乎为了读书和生计从贼——大丈夫能屈能伸,当年跟随闯王的读书人还少吗?
薛国祥在功德林中表现十分积极,自然很受赏识,这次调他来儋州剿总负责做读书人的工作。
原以为这会是个基层干部的料子,现实却让刘羊羽哭笑不得。
这个薛国祥算是“被压迫的中小地主”,应该对狗大户怀有刻骨铭心的“阶级仇恨”才对,结果泥马人家请个愿就给吓成这样?果然打天下只能靠工农……
狗大户们要干什么,刘羊羽一清二楚。军委也做了相应的安排,从剿匪部队中抽调部分兵力回来休整,顺带给站台。
赶回剿总,刘羊羽远远就看到一群衣着讲究的人围在剿总门前,内心鄙夷:“古今中外的狗大户都一个德行——贪得无厌!哪怕一天就能赚到普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钱,他们一样是能贪就贪、能偷就偷、能逃就逃!”
“首长,怎么办?”薛国祥有了靠山,终于定了神。
刘羊羽简单整理了一下衣服:“把他们带到接待室!”
曾开率领一票狗大户沿着走廊来到接待室,立刻惊讶于屋内明亮的光线——窗户竟然是晶莹剔透的大块玻璃!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如此巨大的玻璃还是第一次见。
此等豪奢再联想此次丈田敛财,看来短毛在本土也一定是横征暴敛……曾开不禁同情。
再一看屋内陈设,更是滑稽至极。
只见墙壁上毫无章法地挂着不着边际的字画,山水、花鸟、工笔、写意皆有,还有几幅西洋画。布局陈设也莫名其妙,一圈椅子围着一张矮桌,主次不明、尊卑不分、毫无礼制!
“诸位久等了!”刘羊羽大步而来,拱手问好。
“不敢,不敢。”曾开回礼,连带着一票士绅也纷纷弯腰。
看着刘羊羽,曾开心中不禁赞叹。短毛豪奢归豪奢,但个人享用真称得上清心寡欲,他们的衣服不是任何绫罗绸缎,更没有那些玩器挂件,朴素作风令人钦佩。
“老夫真是敬佩首长们的为人!”
“哦?我们有什么可敬佩的?”
“首长们剿匪、修路、通渠,从来都是一掷千金,个人却如此清廉……在下见过的官也不少了,纵然那些清官也做不到如首长们这般!”
刘羊羽被这通彩虹屁拍得甚爽,一摆手:“诸位别站着,坐!”
狗大户们面面相觑。怎么坐?这一圈椅子,哪里是正座哪里是客座?所有座位还是左右相连,这么多人平起平坐可还行?
在一片懵逼的目光中,刘羊羽很有派头地坐到窗户前,煞有介事地翘着腿。
曾开见此情形,就坐到了刘羊羽正对面,其他狗大户们则站到曾开身后。
“泰阶先生,坐这里!”刘羊羽拍了拍身边的沙发,“我们没那么多礼数,讲究的是‘平起平坐’!”
曾开毫不在意,一边说着“不敢不敢”,一边坐到刘羊羽的旁边。
狗大户们互相看了看,只好硬着头皮坐下去,屁股都不敢完全放松,就像在受刑。那些担任气氛组的小地主,只配站在狗大户们身后,佝偻着身体以示恭敬。
“泰阶先生有话就请直说,这些天你们一定憋了许多话吧?”刘羊羽微笑着示意曾开出招。
曾开也就省去了客套寒暄,取出禀帖双手奉上:“首长,我等此次是为儋州百姓们请愿!”
刘羊羽拆开信,暗暗叫苦。
古代行文是习惯了精简扼要风格的现代人极难适应的,倒不是纵向书写、从右向左和繁体字别扭,而是那套引经据典、拐弯抹角、堆砌辞藻的浮夸文风实在受不了,真正要说的通常会隐藏在一堆典故中,需要自己去悟。
刘羊羽耐着性子读了整整三页纸的废话,终于在密密麻麻的之乎者也间看到了八个字——停止丈田,尽循旧例。
好家伙,高考作文要敢写成这样,绝对要被阅卷老师揪着领子扇耳光:你特娘的写的什么勾八玩意?!议论文你老师就这么教你的?!字数限制你眼瞎吗?!你们语文老师是谁?!让他给老子滚过来!
刘羊羽嘴角翘起,随手把信丢在一旁:“丈田是执委会的决定!给诸位脸了,是不是?”
这口海南官话,现场所有人都听得真真切切。
当官的竟然如此粗鲁,狗大户们十分鄙夷,有的面露愠色,心中大骂短毛恬不知耻、贪得无厌!
其实禀帖中用了三四个典故,暗示只要停止丈田,全县大户每年都可以奉上“孝敬”。
过去不管是大明还是大清,只要搞丈田就用这一招,每次都能不了了之。这次也以为短毛不过是借机敛财而已,于是故技重施。
谁知道人家根本不吃这一套!
狗大户们十分愤怒,可谁也不敢说什么——羊五的脑袋就挂在河泊所门口喂苍蝇呢!
刘羊羽翘着二郎腿仰在沙发上,领导范十足:“税由田出,然而田亩、肥瘦、归属各有不同,旧官府在这件事上一塌糊涂!只有建立公正有效的土地管理,才能减轻百姓负担,与诸位也是大大的有利!不知诸位为何反对?”
曾开拱手,语重心长:“自古丈田多由利国利民起,然而人心险恶,这雨露恩泽最后多半洒不到小民头上,反致民不聊生,望首长三思。”
狗大户们纷纷附和:“是啊,过去丈田,差役们欺男霸女,勾结土匪把人逼死也屡见不鲜,着实凄惨!凄惨呐!”
刘羊羽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哈哈大笑:“土匪?周内土匪是什么情况,你们自己难道不知道?对不对,曾老爷?”
曾开受此羞辱,却只是很有教养地笑了笑。为了本乡本土,他还要教化这些妄自尊大的短毛,告诉他们一些治国道理。
“丈田的事情千头万绪,其中门路又被胥吏视作家传绝技,首长们初次……”
“来人呐!”刘羊羽突然大喝。
曾开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告诉警卫部队,马上逮捕州衙所有胥吏,全部处决!”
在座所有人为之一震,不寒而栗。
刘羊羽微笑:“诸位,问题解决了,不再有胥吏们的‘家传绝技’,大家可以不用担心啦!”
狗大户们互相看看,没明白这是什么操作。
曾开急了,站起来向刘羊羽行了个大礼,痛心疾首:“首长!丈田一事扰民至极!还望三思,三思啊!儋州百姓感激不尽!”
动不动就自封“人民群众”,看来也是自古以来。
刘羊羽仍旧仰在沙发上,大大方方受了曾开的大礼:“丈田是为了厘清税赋,平均百姓负担,如何称之为扰民?”
曾开见有转机,又开始滔滔不绝。车轱辘话转来转去,核心无非就是丈量田亩在实际执行中往往会被恶徒利用,所以统治者应该什么也不做,一切保持原有的秩序运行,免得骚扰了百姓。
“丈田无非是要多征钱粮,本地百姓已经够苦了!”曾开激动地连斯文都不顾了。
刘羊羽实在是不耐烦,决定不再给这群道貌岸然的家伙们面子,一声冷笑:“本地百姓当然苦,苦不堪言!不然复界洋浦的七千百姓,为什么没有往回逃的呢?百姓们为什么苦,恐怕不是我们造成的吧?”
狗大户们纷纷一怔,刚才他们陶醉在慷慨陈词中,仿若自己就是拯救苍生的大善人。可刘羊羽这毫不客气的一句话,直接撕破了这一层伪善。
“外有海盗袭扰,内有土匪作乱,自然苦……”曾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薛国祥!”刘羊羽骤然打断他的话。
“到!”正在门外看热闹的薛国祥一哆嗦,急忙进屋立正,“首长!”
“你是哪里人?”
“报告首长,新英人!”
“家里原来做什么?”
“报告首长,种地!”
“地呢?”
“报告首长,交不起税,抵给了族里,然后那年风灾绝收,就被族里收了去!”
“好了,你去忙吧!”刘羊羽示意薛国祥出去,然后声音骤然提高,震得满屋子狗大户一抖,“百姓为什么苦?!是因为丈田吗?是因为你们逃避赋税!你们田多钱多却不纳税,朝廷就把税负压到百姓们身上,百姓怎么可能不苦!你们和那些胥吏也有往来吧?是不是宁可年年给孝敬,也绝不纳税?”
狗大户们不以为意,历朝历代皆如此,难道不应该是这样吗?我的家产也是挣来的,那些小户不想家产被收走就自己努力呀!
刘羊羽怒拍桌子:“所以,丈量田亩、合理税赋,才是民心所向!在洋浦,家家户户都有地,我们的税田多的多交、田少的少交,老百姓吃得饱、睡得踏实,所以才成了你们嘴里的数典忘祖,祖宗都不要了也待在洋浦不走。要我说,不是百姓不要祖宗,是你们这些掌管着祖宗家法的人不要百姓!祖宗不给活路,这样的祖宗要他何用?!给脸不要脸!”
狗大户们冷汗直下,都听出了话中杀气。
看着这群老爷们的滑稽样,刘羊羽轻蔑地一笑:“话我已经说的很直接了,儋州丈田绝无更改可能!如何做,诸位看看外面那颗脑袋,心里应该有数。送客!”
曾开对这些歪理嗤之以鼻,果然蛮夷不可教化,愤愤一拱手:“既然如此,我等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