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哪怕没有器官，莫玄身体潜意识还是产生了窒息感，有种肺部损坏的错觉。

强行压下潜意识的窒息感，莫玄深吸一口气，虽然不伤到任何器官，但疼痛感却是实打实。

向后暴退几步，手中直刀斩出，想象中的象牙断裂并未出现，正相反，这两根象牙如同神兵利器，与直刀僵持空中。

莫玄一皱眉，左半身【黑山羊】眷者之躯爆发出强大生命力，修复起左胸的血洞，而右臂的血洞则由【谬】来完成修复。

他抽身与狮象次神拉开距离，身后，传来一阵音爆声。

叮！

来不及回头，莫玄将直刀一横，背手挡在身后，轻响入耳，莫玄被强大力量推着，再次砸在兽群之间。

他与身后巨力的博弈还在继续，背推过程中，双脚硬生生在泥泞土地犁了两道沟。借着土壤带来的强大摩擦，他在中途猛一转身，望见的，是一道狭长的月刃。

簌簌！

另一位隐藏暗处的次神已经出手，莫玄也不怕被阴，身躯一颤，淡淡消散，随着风声掠到远离两位次神的位置，再度展开杀戮。

一刀，再一刀……

面前，是无尽的兽群，一张张狰狞面孔在眼前不住浮现。

莫玄不仅要抵御身前的危机，同时，还需要防备脚下蛇群的暗算，一时间，脑海里不能再容下其他念头，只余一个字——“杀”！

这种情况下，似乎没有了任何回旋余地，只有杀戮才能让莫玄有一线生机。

他故意吊着两位次神，一旦他们锁定了自己的方位，自己便将方位转移，放起了风筝。

但这并非长远之计，次神不是傻子，它们不再与莫玄硬刚到底，也明白，战斗得挑软柿子捏。

精神力释放，锁定了焰和领，这两人才是真正意义上这群人类的领头，只要将他们杀死，必定人心涣散！

事实证明，两位次神的猜测完全正确，莫玄自顾不暇，根本保不下原始人们，不多时，焰最先身亡，领凭借着高超格斗技术多支撑了一会儿，但人在兽群面前，还是太弱小了。

再一次从兽群中杀进杀出，莫玄重回原本领的营地——此时此刻，这儿已经成了兽群包围圈的正中心。

环顾四周，除了自己以外，莫玄没再找到第二个活人，地上洒满殷红，放眼望去，都是残肢断臂。

同时，兽群中还满是瘆人的咀嚼声——哪怕被克系污染神智，周围兽群的嗜血兽性依然在潜意识存在！

狼嗜血倒还好，当莫玄看到领被狼蛇次神暗算，被分割三四段的身躯，正被几头羊噬咬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身上的两个血洞都已修复，但心里的不适如潮水般涌来。

不知何时，莫玄已经不再因为血而恐惧，其实他适应得挺快，来到斩神世界后不久，他便接受了这个世界神秘与人类间弱肉强食的现状。

要说真正适应杀生的残忍，那估计是在津宁——全城动荡，生命就像是被态鄀玩弄于鼓掌之间。

可现在，时隔一年，早已适应的不适再度泛起，看着羊群个个双眸血红，嘴部一圈范围都沾染了鲜血，莫玄胃里翻江倒海，脑袋疼痛欲裂。

心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绳索拴着，疼痛至极。

周围，兽群依然在向他逼近，但它们似乎都有些惧怕这尊杀神，步伐缓慢，但在次神的精神压迫下，它们不得不向前。从它们被克系污染侵蚀的那一刻起，它们的生命已经不属于它们自己！

啪！嚓！

轻微断裂声传来，篝火下的干木柴已经燃烧殆尽，火光绽放着最后的热量。

可兽群甚至连这最后一点光芒都不放过，狼群、羊群无情踩过篝火，只剩短短一截的木棍四散开来，随后，明火一团接一团黯淡，火星四溅，洒在森林潮湿土壤上，瞬间熄灭无光。

森林间，光芒淡去，整个森林回归了它最原始、最应该存在的模样——黑暗、死寂、残忍、弱肉强食！

而随着眼前最后的光芒散去，莫玄只感觉心头传来一阵失重感，他猛地一惊，环顾四周，自己却不知为何陷入了绝对黑暗中。

要知道，哪怕篝火熄灭，至少森林这片区域的树木都已经被次神摧毁，月光再黯淡，总能照亮一些景象。

可莫玄此刻身处的，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暗。

是狮象次神的暗影力量？

这个念头刚划过脑海，便被莫玄打消。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静不下心去思考应对方案，不知为何，眼前的黑暗中划过一条条过去的画面。

其中，有【无极】小队除枫极外都盖着白布的画面；

有钱江市看到的凌昭那完全变异的口器，以及之后他使用鬼神引挡下犹格·索托斯攻击的画面；

有龙滨市，【凤凰】小队被袭击，副队长惨死的画面；

有在冰原之上，自己的伙伴们极尽辉煌，而自己只能无奈旁观的画面……

……

这些画面，蒙太奇式在眼前黑暗划过，无不例外，都是悲观，没有欢喜……

这种感觉，莫玄很熟悉，他仿佛回到了还在训练营的时候，回到了毕业考核的时候。

心关！

这是心关导致的黑暗，是完全作用于莫玄精神深处的黑暗，一切物质层面的光芒都无法驱散。

可莫玄还没到“克莱因”，还没到突破人类天花板的关头，心关又为何会出现？

“啧啧，你这小子也是愚蠢，谁说心关一定会在要突破到‘人类天花板’的时候出现？”

一道温和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空灵悠远又带有一丝威严。莫玄瞳孔一缩，转过身，看到的，却只是一个模糊光影。

这声音……

“是你，当初在拉莱耶警告我不可杀害普通人的那位……”

之前莫玄在拉莱耶，要对那些倒吊之人动手之时，意识就被拖入过这样的一个黑暗空间，听到过一个神秘声音的警告。

而眼前这模糊光影的话音，与那一模一样！

“心关，自我们每个人诞生之时，便已存在，只不过未爆发罢了。

“当人想要逆天改命，想要追求远不属于人类的力量时，‘心关’才会爆发。

“可以说，这并非是一道关隘，更准确地说，像是禁锢人类心灵的一把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