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她就坐在他身边，没有其他人，就只有他俩，他才渐渐舒心下来。

“谢谢你。”良久，赵嫣在一旁打破了车里的寂静。余光里，他看见了赵嫣微微低下了头。

“没事。这是我自愿的。”杨晓旭依然看着前面的道路，没看她，语气比之以前，生疏了不少，更有点赌气的成分。

赵嫣食指转着圈，有些不好意思。

等到了公司楼下，赵嫣解了安全带准备下车，杨晓旭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望过去，杨晓旭看着她，说：“我和你一起去。”

赵嫣点点头。

杨晓旭跟在她后面，赵嫣在办公室打开电脑找材料，还要复印，杨晓旭站在落地窗面前看了一会儿就坐在沙发上看她工作。

期间赵嫣轻咳了几声，他微皱眉头，站起来看她，鼻子有些红，应该是出来灌了几口寒气。他拿起她的水杯去接水。

赵嫣抬头看他拿着水杯去接水的背影，心里觉得很暖。他们之间没说话，但都知道彼此的意思。

她左手撑着额头，右手拿着鼠标，眼睛仔细地看着屏幕。没发觉有脚步声。

“赵嫣？是你啊，来的这么快。”

是李英荣的声音。赵嫣心里一惊，抬头一看，正看见李英荣站在不远处笑着看她。

“李总监……你还没下班啊，今天不是休假吗？你也回来拿资料？”

“我家里又没人，上头又催得紧就来了公司一趟。正巧遇见你……快好了吗？这么晚了，你一个姑娘家的不安全，要不我等你一会儿开车送你？”说着，李英荣上前了几步。

“赵嫣，水接好了。”身后是杨晓旭的声音。李英荣转过身，有些惊讶——没想到他们真在一起了。

“李先生怎么也在啊？”杨晓旭把水杯放在她桌上，转身看着他，眼神有些冷。

“就是工作上的事儿。想不到杨先生这么贴心，这么晚了还要陪女朋友来公司。”

“我担心她就送她来了，毕竟天黑的快，又这么冷。”

“也是……那我就不打扰了，先回去了。”李英荣朝他们挥挥手，就转身走了。

“等会儿我去你家，看看大黄。”杨晓旭说得很自然，赵嫣抬头看他，有些惊讶，没有说话。

听他们这么亲密，李英荣加快了步伐。

杨晓旭转身看他消失在了走廊里，才略略松下心。

“还有多久？要不要我来帮你？”

“快了。”

杨晓旭帮她拿了复印的文件，关了灯，拉着她的手挨着她走。等下了楼，赵嫣惴惴不安的心才平静下来。

“没事了，进车。”

看着熟悉的街道，赵嫣才从后怕中缓过来，离家越来越近了。

“以后有什么事儿，记得喊上我。你这个上司很危险，当然，世上的坏人不止他。”杨晓旭边转方向盘边提醒她。

车停了，杨晓旭和赵嫣下了车，上楼进了屋。他们还没进来时，大黄已经对着门兴奋得嗷嗷叫了，杨晓旭一进来，大黄更是围着他打转。

杨晓旭看见，大黄脖子上还围着小小的红围巾，很喜庆。他心里高兴。

“我给你煮点面条吧。”赵嫣担心他饿，毕竟那会儿没吃多久，她一进来就开始忙活。

杨晓旭坐在沙发上摸大黄，转头看着她在厨房里烧水，清洗碗筷，杨晓旭心里说不出的幸福。

这就是他久久向往，苦苦追求的，想不到在这么一个普通的日子里，就实现了。

后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面被赵嫣端上来，面条多，陪几根青菜，还有鸡蛋，火腿肠，看着很有食欲。

他俩并排坐着，面朝着电视，电视正放着纪录片。赵嫣吃面时经常偷偷打量他，她不知道该怎么招呼，该怎么说话，而杨晓旭也只是默默低头吃面，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客厅的气息很安静，只有纪录片里解说员说话的声音。此时的杨晓旭心里倒是很享受，他知道赵嫣现在的心思在他身上，她在偷偷看他。

赵嫣的小动作，全都被杨晓旭看在眼里。而她自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杨晓旭给她碗里夹了几片火腿肠片。赵嫣看着他，下意识地双手捧着碗靠近些好接住菜。看着杨晓旭一片一片地夹过来，赵嫣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有些理直气壮。

“你多给我加了菜，你也吃些。”杨晓旭没看她，只是在夹菜。

“谢谢。”赵嫣把筷子放在菜上，抬头看着他。

“这是挪威，冬日下雪，航船和海滩边的屋舍全都会覆上白雪，但看起来不单调，晚上都点着灯，各种颜色都有。你可以在船上吹海风，喝葡萄酒。海是深蓝色的，很美。”杨晓旭看着电视时转头跟她介绍。他俩视线没对视多久，杨晓旭便淡淡地转回了头，继续吃面。

大黄来回地望着他们，安静地趴在地上。

赵嫣没有吃面，她双眼侧向看他，她心里很明白，能和他在一起，对她来说，是很好的事，他喜欢她，她也喜欢他。

无论是曾经未说破时以朋友身份的接触，还是现在平日里相处的温和平淡，他都在细致入微地照顾她，她似乎也能望到之后他俩相濡以沫的日子，这种幸福，一眼就望得到尽头。

尽头是死别，不是生离。

这很幸福，很好，难道不是吗？

只要没什么意外。

她看着他，抿着嘴，想说话，不料还没开口就被打断了。

“天晚了，我等会儿就回去。你也早些休息，我看这个工作也不是一晚上就可以做完的，别太累着自己。”杨晓旭转头盯着她说道。他的目光从头到尾都是淡淡的，温和的。

“好。谢谢你。”赵嫣也看着他，开始时有些愣，后来自然多了。

她有些庆幸自己没吐出一个字。那些要说的话，无非就是些承诺，一些期望之语。在她看来，人就不能说的太满，或做的太过，不然总会有失望遗憾，而先前希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多，还不如在还没有结果时，就不要对未来有什么过度的美好的畅想，这样平平淡淡的，没有大起大落，大是大非就很好了。

杨晓旭的目光轻轻在她脸上扫了一眼，他就低下了眸。他经过她往后走了几步，后又停下来，轻轻抿嘴，犹豫了一会儿，背对着她说道：“你要我留下来陪你吗？”

赵嫣闻声，有些惊讶，转过身来，望着他挺拔的背影。他慢慢抬起了头，转过身回望着她。

屋里橘黄的灯光温柔地洒在他们身上，深爱彼此的两个人就这么互相望着对方，时间洪流好像在此静止住了一样，满是温柔，淡然尽头，是荒原的野草随火星燃烧翻涌，化为火浪与染有晚霞的长天互融。

赵嫣的心怦怦地跳，就像一面鼓浮在清水里，被一下一下地敲，鼓面，还有清水，都一阵一阵地泛涟漪。

水是幽寒的，却被敲得有了波澜。

杨晓旭目光深深地望着她，酸涩，感触，暖意都一齐涌了上来，已勇敢至此，明确至此，他也不知道还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意。自从和她重逢的那一日起，他就像一块慢慢融化的冰，心，四肢，都渐渐地软了，柔了，感到喜悲不安，感到犹豫勇敢了，现在，他就像一团逐渐燃烧的烈火，死灰复燃，更加热烈，更加澎湃，每次情不自禁的靠近，全是他冲破理智枷锁却又细细打算的结果。

对眼前这个人，他爱也不是，恨也不是，怨不得，怒不舍，他生气，赌气消失，但他又怕她真的放弃；他想靠近，想大大方方地拥抱，却又怕自己的炙热灼伤她。

他站在她面前，就好像他背后有双金黄色的灿烂的散发着光芒的翅膀，慢慢展开拥住她。

不让她退缩，也不许她退缩。

“杨晓旭……”赵嫣轻声喊了他。他大步走近，从兜里伸出手，拥住了赵嫣，低下头吻了她。赵嫣退了半步，就被他拥得紧紧的。

赵嫣左手按着他的肩膀，右手紧张地捏住他腰上的衣服。杨晓旭闭着眼，深深地亲吻着，第一次，他这么忘情，这么不怕她抗拒，第一次，他没有想过后果，他俩就这样炽热地接触。

杨晓旭完全将炙热的心交给了她。他把赵嫣放在他腰上的手慢慢拿到他的胸前，透过他的衣服，她完全感受到了结实勇健的胸膛下，他怦怦地为她而跳的年轻的心。

这是一个好长好长的吻。到后来，杨晓旭放在赵嫣身后的手都竭尽全力地紧握着，他在控制自己的行为，他生怕伤害到了她。

赵嫣没有抵抗，却也没有回应。被他这么久久地或激烈或轻柔地吻着，她的心也是小鹿乱撞，只剩下唯一的理智在慢慢适应，而这适应也总比他慢一步，因此她是被摆弄承受的那一个。

赵嫣被吻得满脸微红，连耳朵也红了。她也有点不好意思地闭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