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何向东、小翠儿由松井荣之带着去了宫里。

大春儿载着钱亦文，开始了奔波的一天。

香山南麓，要去；

南教授，也要见。

这两件关乎着下一步计划能否顺利展开事情，对钱亦文来说都很重要。

对比之下，钱亦文觉得见南教授更为重要些，所以他决定先去香山南麓……

路上，大春儿揪着昨天钱亦文给他打的电话，问个没完没了。

“钱总，您怎么还想起在大栅栏买房子了呢？”

“那地儿如今晚在燕京可是火得很，没俩好钱儿可真是不行。”

“买那儿的房子，您都不如去王府井看看……”

“再说了，去那儿的人都是闲逛的，您还能在那儿炸臭豆腐卖吗？”

絮叨了几句后，大春儿及时刹住了车。

从钱亦文的表情上来看，并没有为他的言语所动。

甚至，大有懒得理他的意思。

大春停止了劝说，尽管有些事情还没来得及问。

比如说——我拿大价钱把那个老院子给你铆下来倒不难，可你让我跟文化部门说要恢复三庆园，这就让人难于理解了。

听说他老丈人以前是唱戏的，难道是孝心病突发，想给他老丈人开个戏园子？

这地界儿，能让唱二人传吗？

下车前，钱亦文给了大春儿一个电话：“大春儿，帮我约个人。

“就说故人来访，请他来成贤街国子监留贤茶馆相见。”钱亦文曾到访过的留贤馆，位于成贤街国子贤对面。古色古香，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南光宇……”大春儿犹豫了一下，“钱总，就说故人来访？不报名是吧？”

钱亦文点了点头。

大春儿答应一声，下山找地方打电话去了。

钱亦文抬手按下了门铃……

……

一纸豪言，黎叔刚挥就一半儿，钱亦文走进了书房。

“小钱，怎么才到啊？等你半天了。”黎叔放下了手里的笔，招呼钱亦文落座。

钱亦文笑道：“黎叔，山根儿底下盖楼呢，把路堵上了，让您久等了。”

一边道着歉，钱亦文一边在心里骂了一句：这些盖楼的，怎么这么可恶！

黎叔一边擦着手，一边也跟着抱怨了一句：“可不是！

“我看再过几年，还不得盖到我这院子旁边？”

钱亦文嘿嘿一笑，这事儿真不用愁。

只要没人管，别说香山，燕山都能给你盖满……

半盏茶下肚，钱亦文一张照片奉上，进入了正题：“黎叔，跟这个银行的领导人，熟吗？”

黎叔仔细端详了一下，放下了照片：“射箭银行？不怎么熟。

“跟他们的来往，都是手底下人的人在办。”

瞄了钱亦文一眼，接着问了一句：“怎么着，这是买卖干大了，缺钱了，想找他们借点？”

钱亦文说道：“黎叔，不是我缺钱了，是我想帮帮他们。”

黎叔一听这话，吓了一跳……

赶忙扶住了眼镜：“这可真是新鲜！

“自古以来，都是钱庄子帮别人，头回听说还有人想帮钱庄的。

“你说说看，他们哪里需要帮忙？”

钱亦文没有急着回答，摸索着从包里拿出一张揉搓得不像样子的画稿，递了过去。

领导感兴趣了，正好便于往下铺展。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话真准。　　黎叔看了看手里的画稿，盯着钱亦文问道：“你画的？”

“我手底下的设计人员画的。”

“这是……”

钱亦文说道：“黎叔，现在不管做什么买卖，都讲究个形象。

“改革开放以前，国内都是咱们自己人，好看难看的对付着看，自己人不挑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可现在国门大开，外国人来了，面子上太寒酸就不太好了。

“钱庄子，本来就是最有钱的地方。

“连最有钱的地方都让人看出寒酸来了，那人家得怎么想别的地方？”

黎叔听懂了，插了一句：“所以，你画的这个，是想给他们改头换面？”

钱亦文点了点头：“顺便，再改变一下他们的工作方式……”

“怎么改变？”

钱亦文接着说道：“黎叔，现在先进的国家，都已经实现电子记账、联行存取了。

“咱们跨行汇点钱得半个月，人家三天就到账了。

“这一切，都是依赖于电脑和发达的通信网络。”

领导点了点头，说了半天，原来重点在这里……

当下问了一句：“你打算怎么办？”

钱亦文说道：“从这家银行入手，先把整体形象给他提上去。”

黎叔又问了一句：“顺便再提提用电脑办公的事儿？”

“先不提。”

“先不提？”黎叔点了点头，“好，先把实事办了再说！那我给你牵个线吧。”

钱亦文谢过黎叔后，黎叔又拿起了那张图纸，仔细看了起来。

“小钱，你这设计人员，多大岁数？”

“黎叔，十七了……”

“十七？才十七？”黎叔有点惊讶了，“那不是还在上学吗？”

“黎叔，人家都去纽约州立大学了。”

“这么小上大学，人家收吗？”

钱亦文说道：“还没到入学年龄，人家不收。

“现在跟着咱们国家的一位陈姓的丹青大师学习绘画呢。

“等机会成熟了就入学，拿了学位就回来。”

说起王磊的发展之路，钱亦文这个电影放映员信手拈来。

一边替王磊规划着未来，钱亦文一边暗想：我这么早就替王磊完成了人生重要一步的规划，等王磊学成归来，就不必骑着自行车挨家跑银行了。

虽然，他不相信这么大的一个系统工程，是骑着自行车能拿下来的。

但前世他听说，王磊包装一众银行的工程，就是骑着自行车办妥的……

走出37号，钱亦文长出了一口气。

见钱亦文出来了，大春儿把车开到了门口。

“钱总，咱现在就去成贤街吗？”

钱亦文抬手看了看表：“不急！找个吃饭和打电话都方便的地方。”

“还去燕京大学西门，吃炸酱面吗？”

钱亦文皱皱眉头：“换个地方吧，那一碗底面条是真他妈吃不饱……”

……

电话里，钱晓红和钱亦文说着最近的工作进展，不时轻笑。

一边倾听，钱亦文一边想：是什么让三姐笑出了十八岁的感觉？

三姐说完后，钱亦文说道：“三姐，把电话给李进宝。”

“进宝儿，银行那套东西，熟悉吗？”

李进宝说道：“你说通信工程？我还真不懂那个。”

“ABM没这东西吗？”

“有啊……”

“有你怎么不会？”

“我是神仙啊？你要扎耳朵眼儿，我还得现给你学打耳坠子去？”

钱亦文被怼得一时无语，不禁暗暗后悔。

早知道他这一出儿，让他们晚几年登记好了……

导师变成媳妇儿了，你看这小脾气，挠一下不就上来了吗？

想了想，钱亦文又问道：“能不能想想办法？”

“能有啥办法？不行只能是花钱买现成的……”

钱亦文嘶哈了一声：“滚！我要的是自主！”

李进宝莫名其妙挨了顿骂，一时语塞。

电话里隐约听到钱晓红的声音：“完蛋玩意儿，他骂你，你怎么不骂他？”

李进宝小声说道：“说正经事的时候，哪能像泼妇似的张嘴就骂人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也不会骂人！”

钱亦文气得直乐，都说我不如个好老娘们儿了，还说他不会骂人？

“给我想想办法。”钱亦文说道。

“着急吗？”

“不急，月底前给我个答复就行。”

“这不都二十八号了吗？”李进宝思忖过后说道，“我倒是有个办法……”

“那还不快说？”

李进宝说道：“我不就是被勾回来的吗？咱不妨如法炮制，再从ABM挖个人回来。”

“能行吗？”

“我乔治一说，准行！”

“技术上呢？过关吗？”

“技术不过关，那还有什么意义？人家就是负责这一块儿的。”

隐约间，又听到钱晓红的声音：“嗯~李进宝一说话，那准能回来！”

钱亦文一愣，怎么听着三姐这话不对味儿呢？

钱亦文问道：“哪国人？叫啥名啊？”

李进宝说道：“咱自己人，王招娣……”

“那这事儿就交给你办了，勾不回来我再找你算账。”

放下了电话，一边驱车赶往留贤馆，钱亦文一边琢磨开了。

这个家伙，好像是要不让人省心。

真要是敢给我整出点事儿来，你看我不把你屁股按地上，给你摩擦出……静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