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鼎老泪纵横，俯身拱手:“臣谢陛下！臣必鞠躬尽瘁，不忘陛下之咎！多谢陛下成全老夫复仇之心，此行若尽全功，臣复幸得归南越，必请陛下加赐姓名，愿肝脑涂地为国谋划！”

娇若:“收拾收拾便去渡口吧！倘得生还，本帝允尔所求，赐汝等荣焉！”

“臣，谢主隆恩！”

待杨鼎决然离开后，娇若又转起了毛笔，悠悠道:“南越文字普及度不高，人均文化水平比昌国还低，温正均，这可不行啊！此事你得尽快拿出个章程出来，若是不能让朕满意，你也可以学学杨鼎嘛，本帝会让你出使昌国深造学习一下。”

温正均还没出声，赵延怵双眼一亮，道:“此事可为啊！越帝，正好可以让这逆子顺道带个皇子或者王爷回来，子嗣的事情也一并办了！”

娇若还在沉默，温正均见状却是急了。

“臣不同意！”

“喔？”娇若抬头，饶有兴趣地看向他，笑着问道:“众多官员里，也就你一直排斥朕娶亲纳妃，为何呀？”

“臣！臣！……”温正均憋得满脸通红。

越帝虽为女儿身，可毕竟是一国之主，三妻六妾，佳丽三千也没什么不妥，可她到底还是女人啊！这传出去了多不好！

“温正均，朕记得没错的话，你今年正好是十九岁吧！如此年纪轻轻就已位于这等高位，又至今依然未娶，想必灵阳有很多姑娘都暗中送了兜肚吧？！”

温正均抬头瞧了一眼在上的人，挣扎了一下，生怕这会儿会被突然赐下婚事，于是鼓起勇气回道:“臣爱慕陛下已久，亦未接受她们的情意！”

草！这逆子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放肆！”赵延怵吓得双腿一软，连忙朝上解释道:“陛下！犬子可能得了癔症！您可千万别当真啊！”

娇若挥了挥手，浑不在意。

“温正均，那朕的答复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朕对你没感觉，你也不用浪费时间，还是好好寻一钟情之人，莫要因此耽搁蹉跎了。”

温正均闻言，心中虽有失落，却也并未表现出来，神色如常中回道:“无伤，臣此后自当了断念想，忧为国计，不负陛下赏识信任！”

“下去吧！尽早将章程交上来。”

“臣将群策之为速上呈！臣告退！”

见到温正均离开，赵延怵这才松了一口气。

“臣也告退！”

“等等！陪我吃饭喝酒，朕一个人太可怜了！”

酒过三盏，赵延怵放下了酒杯。

“陛下，昌国关外此次虽然胜利，却是元气大伤，无一不说明内政不稳，国力不支！想当初洛国彦可是能够迅速调集一百万兵马，收服了西北后还能顺道分出五十万打退胡军，又一路直奔东北平定了幽州，守住了南北……”

赵延怵一说起洛国彦的事情，那便是滔滔不绝，难以停下，竟是忘了他方才还想继续劝说出兵来着。

娇若也没打断他，她是个很照顾下属的皇帝，也是个合格的听众，亲自倒酒，还偶尔鼓着掌，或是点头应和。

慕天枢半个多月前得到召令，回去得那叫一个利索，根本就不在乎这一千五百多万两的银子到底能不能建立起一支水师来，只待他赶到暤州时，发现自己的人居然被四皇弟给一锅端了！

慕含章知道太子到了暤州，想着回去的路上有个伴，便事先通知了邑州属下的一众官员去迎接。

待慕天枢到了邑州时，见着这么多官员热情诚挚的笑脸，以及殷勤贴心的侍奉，心中即便有火那也是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要怪也只能怪他倒霉，这种天上下馅饼的好事都能被四皇弟捡着！更何况母后都没说什么，还将妹妹留在了这边跟四皇弟加深关系打好交道，那他也只能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重逢，一番兄友弟恭的客套寒暄过后，三人就一起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启程了。

至于底下的官员安排得到没到位，慕含章那是半点都不担心，下方的官员有了安乐的提示后，现在光是瞧着皇兄这态度跟气色……嗯！事儿妥了。

这会儿，南方也是小雪绵绵，还有半个多月就到年底了。

豪华富贵的马车里，宽敞温暖，没有一角是冰凉坚硬的，周围皆是加了棉的厚厚绒包，脚下也是精致华美的绒毯，中间一方木板上还摆着一尊镂空小炉鼎。

慕含章看在眼里暗中乍舌，这还是他第一次享受如此奢侈的座驾。

“四皇弟，我要吃那边的糕点！”安乐戳了戳慕含章，伸手示意着。

慕天枢见状皱了皱眉，上了车后妹妹都不跟自己亲了，现在也不跟他坐在一起，若是不想起身，这盘点心就在他眼前，却是撒着娇让四皇弟来拿！

慕含章羞怯中冲太子笑了一下，接着端起一碟甜点放在自己腿上好让她取食方便些。

安乐吃了一口，拿着糕点眯眼笑道:“四皇弟真乖！你也尝尝看，甜度刚好，很适合你吃！”

慕含章偷偷地瞧了一眼太子，接着伸手去接那咬了一角的糕点，却是被安乐晃手避开了。

“不许碰！皇姐喂你，乖，张嘴～”

“那，那多谢皇姐赏赐了！”

慕天枢看不下去了，这感觉难以形容！

妹妹的胳膊肘好像是真的往外拐了，好像也是真的跟四皇弟的关系变好了。

“咳咳！安乐，皇兄也饿了。”

安乐有些留恋地收回手，有些事情毕竟无法光明正大地做呢！

这模样落在慕天枢眼里却变味了，就好像他才是第三者，无端端地破坏了这美好的气氛。

安乐不高兴了？怎么短短一年多不见，他就失去了皇兄的威严？

安乐端着瓷碟放了回去，闷闷不乐地回道:“皇兄，我困了，你慢慢吃吧！”

慕天枢:“……”话都说出口了，不饿也得小尝一口。

一块两寸大小的糕点硬是让他配着热茶吃了三刻钟，安乐昏昏欲睡，倒在了慕含章腿上。

慕含章提前察觉到了，伸手接的很稳，同时又冲太子尴尬地笑了一下。

慕天枢的眸子渐渐地变得耐人寻味起来，这关系好得他这个亲大哥都开始吃醋了！

“四皇弟，皇兄觉得……”

“别吵唔！本公主要休息！”

慕天枢张着嘴哑火了，当即闭上了嘴。

他这妹妹最不喜睡觉的时候被人吵着，心情那可是一点就炸的！

慕含章不敢看着太子，索性垂着头假寐起来。

慕天枢也是索性闭上了眼，越看越难过。

慕含章:“……”这真不是他想要的台本。

鬼知道安乐现在的胆子会这么大啊！居然都敢当着太子的面与他如此亲近。

长安谁人不知慕炎恭是个护弟狂魔，慕天枢同样也是个妹宠！偏偏这三位皇兄还都与他不亲近。

安乐压在脸侧下的手掌轻轻地动了一下，慕含章无处安放的双手微微攥紧，皱着眉没有说话。

安乐也不敢太过放肆，微不可察中戏耍了一会后就真的睡着了。

……

夫妻俩这一路并不平静，行程上虽有耽搁，却是没遇见意外，也无惊险。

车队前一侧，是一群饥肠辘辘的村民，他们这会儿离城内还得走大半天才能到，此时正求着贵人好心施舍一口干粮……

齐行得到应允后，便将储备的干粮取了一些分给这些难民。

在道谢声中，车队继续缓行。

诸如类似的情形他们已经遇见过好几回了，好在有两百二十多名护卫，其中十五人又都还是跟着慕炎恭出生入死的弟兄，光是那一身的煞气跟杀气都没有那个不长眼的敢来打劫。

凌千雪事先也没储备多少干粮，这次返回长安，随程一起的马车就有三十多辆，所以干粮都是每天都只备了一顿饭的量，也是为了防止路上赶不及去到下一城补给而准备的。

这一路下来，又去了一大半。

慕炎恭抱着筝儿，哼着凌千雪教给他的摇篮曲。

凌千雪抱着洪儿，手中只是轻轻的拍着。

两人的心思都想到一处去了，彼此看着，又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对于纳妃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凌千雪轻轻问道。

慕炎恭挑了一眼，回道:“不用考虑，等到了长安就将夏雨夏荷夏曦纳了，三个侧妃的位子没了，谁还自讨没趣地来触本王的眉头。”

凌千雪轻声应了一下，接着亲了一下洪儿肉嘟嘟得小脸蛋。

“在长安你尽管泼辣点，本王也不能时时刻刻都护在你跟孩子身边，只要不是原则上的大问题，谁敢欺负你，杀了就是，甭管他们是什么地位。”

凌千雪蹙眉，总觉得他如今杀性过重。

“好，我知道了。可是你也别动不动就喊杀喊砍的，毕竟都在长安，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树敌太多对你也不好。”

慕炎恭轻哼一声，悄声道:“本王巴不得他们送上门来，正好瞅不着理由砍了那些沽名钓誉地腌臜货色。”

凌千雪不免有些担忧起来。

“王爷，你如今行事如此毫无顾忌，到时触怒了父皇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