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退婚后嫁给阴郁战神
作者:甜甜柠雨 | 分类:古言 | 字数:41.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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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他说的是不同意!
李青原根本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竟睡着了。
倏然醒来,恍如隔世。
李青原:“……”
他茫然看了看周遭,依旧是马车上,关节下酒袋还很热。
他发现自己竟是一边想着不该被照顾而愧疚,一边竟因为按摩太舒服而睡着了,好像还睡了蛮久,睡得很香。
这,这。
……实在不该。
可眼前凌乱无章的一切,又让他有些眼花缭乱、甚至来不及继续愧疚难堪。因为不知为何,他发现自己躺着的身边此刻,正被一大堆各色各样木盒、锦盒里装着的衣服、胭脂和珠翠首饰包围。
若他没有认错,这一大堆好像都是他之前托墨玄域在运中城中买的。她之前拆了一些,但毕竟买了太多,还有许多未来及拆,此刻好像都堆在这儿了。
“这些……”
他抬眼,愣愣看着她不解。
马车帘子掀开一条缝,透下这日冬日晴好的日光。而慕华璃此刻,阳光柔柔打在慕华璃脸侧与身上,长睫在眼睑上投下重重的阴影,又像是蝴蝶翅膀蹁跹微微扇动。她正对着小榻上一只小小的梳妆镜梳妆点墨涂唇,见他起来,抬眼看了一眼,目中流光溢彩带着一丝狡黠笑意,狠狠挠了他心脏一下。
他一滞,如坠云里雾里,不明白。
“你,在做,什么。”
他声音很轻,像是害怕打破眼前美景一样。毕竟这一幕,让他想起了几年前略有耳闻的京城新风雅——一些高门大户新婚以后,小夫妻之间的闺房趣味,叫做“新妇晨妆”。
顾名思义,就是新娘子一大早起来,在夫君面前扫蛾眉,涂蔻丹,绾青丝,着新衣……
总而言之就是一点点地打扮给夫君看。
犹记当时乌允听了,还一脸大大的不解:“那有什么好看的?”
有什么好看的,李青原也不知道,反正他是移不开目光。
帐内淡淡鹅梨。
“在梳妆打扮啊。”慕华璃给手腕杏花双镯之上,又加了几只白玉镯,撞在一起,叮叮咚咚响,“既都要去仪方城见那位一向喜爱为难夫君的仪州侯了,华璃自然要打扮得更加漂亮一些,不能给夫君丢脸啊。”
“……”
也不知何时开始,她开始时不时叫他夫君。叫得那样轻描淡写、理所当然。
披罗衣而璀粲,珥瑶碧而华琚。
她的衣服很香,除了沾染了鹅梨,还带了淡淡栀子味,又像是丁香,他嘴唇有些干涩,又看她一笔一划,很快将侯门贵女那玫瑰艳逸、兰薰桂馥的姿态画了出来。
她弄完了,转过身就这么端坐着看他,一身明艳红衣,好一个窈窕无双颜如玉,罗帷绮箔脂粉香。
“……”他实在有些眼花缭乱,只能低垂眼眸。
她还没过门,晨妆这个东西,居然叫他从头看到了尾。
实在不该。
即便她许他看,他也不该真的就全看。
可他如此努力不看,却听慕华璃柔柔叫他:“君侯,你觉得华璃这一身如何?”
“……”
自是照人明艳,娇云慢垂。
慕华璃:“……”嚯。
她本来还以为,她打扮得挺得宜的呢,谁知道李青原竟然完完全全没有反应,看样子还不够好看!她果断伸手地将发髻拆了,振翅欲飞的青金石孔雀钗一拔,一头青丝瞬间落下来。
李青原愣住,眼睁睁看着好容易编好的漂亮的挽发没了,根本来不及阻止。
“你……”
“怎么?”她有些无辜,“君侯没说好看,我换一个。”
他喉咙动了动:“我又,没有,说,不好看。”
“那好看吗?”
“……”
“既是好看的,君侯也别吝啬夸奖呀?”
“……”
李青原像是被她招得有些恼了,偏过头去不看她。
慕华璃见他这样,倒是有些难得发自内心的莞尔。片刻,她又梳好另一种花环髻:“这个呢?好看吗?”
好看,自然都好看。且那玫瑰繁复,看起来费事极了。
李青原真怕答得慢了她又马上又拆了,正要开口,可又看她眼底笑吟吟。突然觉得自己一如平时一样,像是一只被她暧昧被逗着玩的猫,所有心绪都被她牵着,任她捏扁揉圆。
“君侯,说话啊。”
“……”
“那还是不好看?”
他无奈,咬牙挤出来两个字:“好,看。”
“真的吗?怎么好像有点勉强?”她说着,又伸手到头上想要摘那桃花钗,被他一把扯住。
“你,”他咬牙,“就这样!好容易,才弄完,不许再……”
马车窗外是清冽的雪,纷纷扬扬。
她再度笑了。新衣服桃花妆,周身脂粉香。打扮完了的一身大红,仿佛是白雪中一抹浓烈。万籁俱寂,她忽然凑到他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声音很甜。
“夫君,华璃想,等到了仪方城,咱们……”
李青原狭长的眼睛骤然睁大。
她则满眼亮晶晶的,全是小精明与小期待,像一只得意甩着尾巴邀功的猫儿,双手交叠放在唇边祈愿状。
“君侯,你觉得如何,你愿意吗?”
“……”
“……”
“不,愿,意。”
明明他说了不愿意,她却像是没听到一般,直接笑眯眯闭上了蝶翼长睫,扬起脸来一脸期待地指了指自己脸颊:“那不妨咱们就先试一试,彩排一下!君侯先来。”
李青原咬牙。
她究竟是为什么,一天天的,脑袋里总是那么多鬼点子!
不同意,他都说了他不同意。
他说的是不同意!
……
仪方城一片烟雨。
既知镇远侯要来,州侯的队伍也很有排场,旗帜鲜艳队列整齐,远远在城外迎接。
队伍卓妄言为首,长发微卷,一身朱红色厚重大氅,撑着一把油纸伞。
而在他的身侧,则垂首毕恭毕敬站立着一位葭灰色劲装、戴着单耳耳坠的清秀雀斑少年。他是仪州崔氏的二少爷崔文月,宣雪蒨的庶出小叔子,今年年方十八岁,眼下任职仪州州府侍卫统领,常日侍奉卓妄言左右。
当然本来,一般应是他的姻兄宣风榆站在卓妄言身侧。
不过嘛。
崔文月斜眼,薄薄透过烟雨,瞄了一眼斜后侧、隐没在众人身后的宣风榆。
宣风榆是今日中午时分回来的,比镇远侯的车队早一两个时辰策。回来时那脸上惨不忍睹的淤青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介于他上一次去见镇远侯就受了伤,这次又是如此,自然引来众人的关心与询问。
再怎么说,宣风榆好歹也是仪州刺史、朝廷命官。
短短几日,竟被镇远侯连着打伤了两回,哪有这样的道理?仪州众人议论不禁纷纷,有愤愤不满镇远侯嚣张跋扈欺凌仪州,倒也有更多念及贺兰御敌功勋,劝着宣风榆应该息事宁人为两州睦邻考虑。
……
此刻,烛阴营的马车缓缓行至城门前停下。
车门打开,李青原黑衣披风一身肃穆,从车中下来。
崔文月不动声色看去,与宣风榆的一身伤痕累累不同,镇远侯除了手掌明显被包扎过之外,并没有任何外在伤痕。
如此可见,他心道,果然他们的年轻小刺史再如何年年在仪州比武都能独占鳌头,到底没法跟真正沙场上久经打磨的将领相比。
正向着,身边一声冷笑:“呵,这黑乌鸦……还真是一点没变。”
崔文月略略回眸。
阳光正打在他身边仪州侯那张昳丽的脸上,卓妄言眯起的茶色双目中,分明不屑。